第十章:玉簪遗事(12)二更(2 / 2)

璧上观 是辞 1381 字 3个月前

月凉如水,梨花阁内一片阒静,宫人悉数退下,生怕扰了国主安眠,或是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一抹鬼祟的身影掩藏在树干后,逐步靠近石桥底下,运用口/技发出两声雀鸣,见那一袭青衫之人现身,语气带着明晃晃的嘲讽,压低声音道:“瞧瞧,这不是我们的小侯爷么?那嘉清长得倒是极美,都成了你的枕榻之人,日日琴音相伴,怕是早已乐不思蜀,不记得国主和世子了罢?”

雀仙闻言泛起一丝冷笑,幽幽说道:“她连《广陵散》都听不出。”

那内监打扮的人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又说:“世子托我给您带好,挂记您何时归家呢。”

“贺兰闻若有这副胸襟,便不至于日日被父王责骂,说他是个庸才了。”

“你敢对世子不敬!”

“北地战况如何?”他自顾问道,梨花阁内的宫人只对那些无聊的宫闱轶事感兴趣,战事素来是不讨论的,大抵也是不敢讨论。

“拜您所赐,离军节节败退,已经连失北地百里疆域,定北王怕是正手忙脚乱,气得呕血。你放心,经此一战,世子必能立下功绩,早日登基国主之位,倒时怎么着也能赏你个王爷做。”

“笑话。”

见他脸色丝毫不变,那人话锋一转,很是做作地说道:“哎呀,小侯爷,您看我这张嘴,竟忘记要紧事了。颖妃娘娘也挂心您呢,已经到了忧思成疾的地步,说是人要不行了,您还不回去看看?”

对方显然故意激他,他素来擅长隐忍,并未表露出担心,笃定说道:“你是贺兰闻的人。”

母亲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虽有些旧疾,远还未到病入膏肓的程度,这也是他答应父王只身入离国当细作的原因。贺兰国主素来对贺兰闻这个嫡子不大待见,颖妃虽然出身低微,原是宫中歌伎,却一直受贺兰国主的宠爱,贺兰国主也有意改立世子,看中的自然就是他,父子二人之间绕过贺兰闻另有谋划,远非小人能从中挑唆的。

“你管我是谁的人?世子的意思是,你既不肯离开那位国主美人,不如就安生在这梨花阁内做个禁脔,不必再回贺兰国了。至于颖妃娘娘么,世子自会将她安葬,绝不让她入皇陵。”

不过几句话,他将贺兰闻的意思看得清楚,不禁暗骂一句愚蠢。他将离国北地的兵防图送了出去,于贺兰闻来说便没了利用价值,如今专程派人前来,不过是想卸磨杀驴,他被当成弃子了。

可惜贺兰闻打错了算盘,他不会相信眼前人说的任何一个字,借着月色,他打量着指尖的茧和掌心的疤,除去习琴,他也曾挽过弓箭,降过烈马。决定来离国当细作后,他亲自用刀剔下了掌心的肉,重新长好后只剩下骇人的疤,阿潆曾经问起,他便说是被鸨母虐待,热水烫的。

手掌骤然捏成拳头,猛地给了那人腹部一击,不等人叫出口,他又张开虎口,钳上那人的脖颈,不断收紧……

等人彻底瘫倒在脚边后,他俯下身去探了许久的鼻息,谨慎确定一番后才将人丢进了河里。这条河他已经看了许久,绕着皇城而流,很快便将尸体带走,不知会被哪个宫的人运气不好地撞见。

一切不过发生在半炷香内,他分外平静,面色没有丝毫波动,对着粼粼的水面掏出锦帕擦了擦手,随后携着一身夜凉回到房中。

阿潆仍旧躺在榻上,睡得很沉的样子,竹枕被她踹到了脚底,头就歪在榻席上,睡姿看起来不大雅观。他先将那盏茶撤了下去,和衣坐在榻上后,将沉睡之人捞过,让她枕在自己的膝头,随手抄起一本书翻看起来,冰凉的指尖抚上阿潆的耳畔和颈侧,令人即便在睡梦中肌肤也要泛起战栗,一夜无梦。

次日侵晨,南苑宫人从水中捞出了具内监打扮的男尸,合宫议论纷纷。小郁子在牢房中咬舌自尽,刑部尚书下令结案,言称“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