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桉别院。
阿潆专程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袍,不想用国主的身份唐突了人,小郁子在前引路,随着脚步渐近,她并未听到预想之中的琴音,不免有些失望。
那人正捧着一盏茶立在窗前,即便见到阿潆出现,略带病容的脸上也没什么波澜。阿潆走进房中后,他已将茶盏放下,拱手施了一礼,声音如阿潆预想的那般温柔如水:“多谢小姐搭救。”
他称她为小姐,看来那日受伤太重,被侍卫提上车舆时已经濒临昏迷,全然不知眼前之人是何等尊贵。
这倒是合了阿潆的心意,她淡笑答道:“不过略施援手而已,那般情境下,任谁都会搭救公子的。”
他亲自为阿潆斟了一盏茶,小郁子连忙上前要接,阿潆从后面给了小郁子一脚,亲手抬手,他见状又将小心捧着茶盏边缘的手挪了挪,生怕无礼触碰到她似的。
“在下冒昧,还不知小姐名讳?来日若有机会,定要报答,小姐显然出身不凡,便是年年岁岁为您烧炷香祈祷安康也算略尽心力了。”
那瞬间阿潆立刻生起隐瞒身份的心思,若她亮出了身份,他定要恪守那些严格的礼节,反倒生分了。
她模糊答道:“我姓李。”
他眼中明显闪过一抹惊讶,言道:“在下问过别院中人,知晓眼下在离国境内,李乃国姓。”
“先王白手起家,建国尚不足百年,何来的国姓,城中姓李的百姓数不胜数。不过你大抵早已看出,我并非寻常人,不过是家中长辈在朝为官,略有些薄产罢了。此地为柳桉别院,本是皇家属地,先王赐了下来,我也是瞒着家中人偷偷将你安置在这儿,你可千万莫要声张。”
他听到后似乎顿觉得羞愧,忙说:“那在下还是尽快离开才是……”
“无妨,不急这一时片刻。”阿潆连忙转移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这才叫无礼罢。”
“雀仙,在下名唤雀仙。”
“广寒秋,鹊桥仙?”
“非也,不过是鸟雀的雀,贱名罢了。”
他这名字倒确实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会取的,更像瓦舍中的伎人之名。阿潆隐约猜到什么,不忍直言,转而问道:“那些刺客为何要追杀你?”
两人坐下交谈,小郁子无声退了出去,带好房门。
“在下原是南荒伯服国的一位瓦舍琴师,无意开罪了贵人,被逐了出来,故而才决定北上。”
“你原打算去哪儿?”
“不曾想好,见梨花烂漫,便随着走了。”
“为何北上?”
“南方阴湿,入春后仍不爽利,伤琴。”
阿潆不解,看向桌边的古琴,琴弦仍是断的,照理说他这般爱琴之人,理应早就修好了。
“我不是专程命人送来了宫廷琴师用的蚕丝弦,为何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