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玉簪遗事(02)(2 / 2)

璧上观 是辞 1358 字 3个月前

“得嘞。”

小郁子将车帘挂起,在亲卫首领的注视下搜起那青衫公子的身,发现这个人还真是清贫得很,身无旁物,唯有一尾断了弦的古琴。摸到腰间时,小郁子忽然收手,惊讶地倒跌了两步,举起沾满鲜血的掌:“他他他,他腰腹也中了剑,还在流血!”

亲卫连古琴都没放过,仔细查探后确定并无机窍,才将古琴递回车舆内。阿潆脸色阴沉地坐在原位不动,看小郁子不断用锦帕揩拭掌心的血,看那青衫公子双唇泛白地闭目靠坐,显然已经晕厥。

“亲卫将军,可以动身了罢?再迟上些,人便要死在车里了。”

“回銮!”

古道略有些颠簸,小郁子不敢与阿潆平起平坐,屁股只搭了个沿,随时都会掉下去一般。而被救之人随着车舆的晃动紧蹙眉头,想必伤口仍在渗血,阿潆连忙掏出自己的锦帕丢给小郁子:“你给他捂着些伤口,否则真要死在我车上了!”

小郁子捧着锦帕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嫌恶地看一眼对面姿态狼狈的人,他倒并非觉得这人如何的脏,只是受不得难闻的血味,他的掌心现在还黏着血丝呢。更可怕的是,这人如今一动不动,指不定何时就一命呜呼了,死后冤魂岂不是会缠上他……

阿潆见他不动,冷笑道:“怎么,连你也学会忤逆我了?”

车内铺着珍珠毛地毯,小郁子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旋即毫不犹豫地将手连同帕子按在那人腰腹的伤口处,令之在昏迷中也要发出疼痛的闷哼,阿潆连忙低呼:“你轻些!”

小郁子一脸苦哈哈的笑容,回道:“国主,轻了止不住血啊……”

阿潆这下倒是不知该如何接话,鼻息之间尽是血腥味,令她连书都看不进去,只能低头看向费力抬着手的小郁子,同他打发打发时间:“你起来坐,坐在他身边。”

小郁子连连摇头:“不了不了,国主,奴才瞧着这珍珠毛就够舒服了!”

阿潆被他逗笑,略微正色问道:“你入宫前可有名字?”

小郁子猛然点头:“奴才本家姓吴,名郁离,父亲原是贺兰国的私塾先生,还有个弟弟,当年列国交战,家人都死了,后来漂泊到离国,为谋生计才去势进了宫。因名字犯了国讳,当年的内监掌事便随手给去了,故而才叫小郁子。”

“繁阴上郁郁,促节下离离,真是个好名字,可惜了。你如今跟了我,我见你人机灵得很,有朝一日你升了掌事之位,我再赐你个好名字。”

“多谢国主!”小郁子笑得憨厚,倒是有些少年郎的稚气,他看出阿潆有些无聊,主动寻了话茬讲起来,“都说命数二字从出生之时便定下了,不知怎么,奴才总觉得自个儿投错了胎。当年陪公主到皇庙祈福,休息时奴才偶然见得楼净上师一面,”他有模有样地做起表情来,“楼净上师见到奴才的瞬间,先是内敛含笑,旋即紧蹙眉头,仰头望向东天,轻叹一声。您品一品上师这番举止,绝对含义悠远,颇不寻常!”

“然后呢?他可同你说了什么?”

“奴才自然要斗胆上前问上一问啊,楼净上师也是个极其宽宏之人,并未因眼前是个内监而薄待。不想没等奴才开口发问,楼净上师先声夺人,沉声言道:可惜,可惜,你投错了胎。奴才绝不敢故弄玄虚诓骗国主,奴才真的一个字儿都没说,楼净上师真乃神人,一眼看破天机,奴才真的投错了胎!”

阿潆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所想却与郁离不甚相同,认真言道:“确实,你这张脸么,生得倒是不错,若是投进了勾栏瓦舍,做个伶人乐伎,定能名动九州。”

“啊?国主,奴才还是伺候您就够了,奴才觉得您亲近得很。”

是时,銮驾在平稳的道路上行驶已久,青衫公子仍旧昏迷不醒,亲卫首领敲了两下车舆外壁,知会道:“国主,即将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