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潆忍笑答道:“那还要看白鹤仙的能力了,本君自己便是军师。”
兰阙双指一点,在战图中央划出条竖线,居于线中的正是他们眼前所在的太华山,他像是即刻扮演起军师的身份,认真言道:“阿修罗进攻无序,不过是为节省兵力,仍是自西向东推进,如今既然直攻击太华山,想必太初定已心急,我们不妨从中轴线布兵,再……”
二人在营帐之中一谈就是半夜,后半夜山中阒静无声,唯有间或鸣叫的雕鸮与巡防天兵作伴,玉骨从营帐外探了个头,提醒道:“殿下,该歇了,白鹤仙的营帐早已收拾好了。”
龙潆这才拍拍脑袋,连忙推了兰阙出去,叫他即刻回去歇息。
兰阙由玉骨引着步上夜路,忽而开口问起:“三青居于何处?”
玉骨不大情愿地指了指,就在龙潆主帐旁的一顶小帐内,兰阙又确定了自己的住处,未再让玉骨陪同。玉骨施了一礼退下之后,兰阙转了个身,就近找上三青的营帐。
原本营帐中的灯火仍在长燃,大抵听见兰阙的脚步声渐近,蜡烛很快便灭了。
兰阙表面看着波澜不惊,仍旧靠近过去,守礼地立在帐帘外,帐中的三青和帐外的兰阙似在无声僵持,总之谁也没立刻开口。
可兰阙并非有意与她拉扯,他此番前来自有思量,千万言语,话到嘴边,他知道三青定还没睡,也确信她在提着耳朵倾听,唯有几句告诫不得不说:“大抵你觉得她还似旧时那般单纯,可她不问你这数万年间发生之事,不过是不想揭你伤疤罢了。既有缘得以重逢,不如珍惜当下,切莫让她伤心。”
话毕,兰阙悄声离去,独留帐内的三青坐在一片黑暗之中兀自垂泪。
那日之后的整月,龙潆始终在太华山坐镇,太初未再率人冒死攻山,转而亲自带兵在西荒仙山与天族鏖战,龙潆调遣四象神君出战迎敌,太初本以为摸清了龙潆的用兵诡道,多少有些轻敌,可天兵显然转换了战术,布防得滴水不漏,倒有些楼池那般的稳健,呈固若金汤之势,亦不失猛劲,太初接连整月不曾睡过好觉,日夜对着战图冥思苦想,彼时他尚且不知,兰阙已经苏醒。
三青始终侍奉在龙潆身侧,匀过玉骨不少的分内差事,任是龙潆再不关注,也发现玉骨总是吊着一张脸,她为此与兰阙闲谈过几句,最后打算暂且不去理会,正所谓日久见人心,三青为人内敛沉静,性情上与玉骨倒是相补,玉骨总会发现她的好。反而若是龙潆强行从中说和,定会惹得玉骨更加不满,反而事与愿违了。
可眼看着玉骨与焕锦走得愈发的近,一月过去同三青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话,那日龙潆正在读一卷兵书,兰阙随朱雀神君和玄武神君去了白淤山,帐中只有她一人,随手掂起茶盏发现碗中已空,下意识开口唤玉骨:“玉骨,添盏茶来。”
一时间不见有人应声,龙潆又叫了一遍:“玉骨?你家殿下要渴死了。”
玉骨姗姗来迟,空手跑进帐内,环顾一周发现三青不在,呆呆问道:“殿下口渴?”
龙潆把茶盏推了推,从书卷上挪开目光:“空了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