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太阴君亲自择定的三月后初五,乃是个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吉日,不远不近……”
“别问我如何知晓的,我料定修罗族要趁大婚之时挥戈起战,此事无需声张,只要将仪式备好,提前一日告知八荒,如此打弥卢山个措手不及,诸事自然化解。”
直到龙潆孤零零的身影已经远去,楼池立在廊下出神许久,想她堂堂天族储君,虽然神生漫漫,可到底也不过这一次像模像样的大婚,倒被她当成了半个战场,楼池也不禁有些佩服。
筹备婚仪的两月间,天宫一团喜气,无不期待着大婚到来,各地仙山洞府纷纷将贺礼早早送来,堆满上清宫的庭院。
兰阙的伤也已经差不多痊愈,常来上清宫一待便是整日,除去不同寝而卧,龙潆与他倒像是提前过起了婚后的日子,分外安逸。
那天织羽元君送来做好的婚服,天族以白色为尊,婚服不过比龙潆素日里的朝服再华贵厚重几分,上面仍以银线为主点缀,辅以金丝和玉珏,玉骨日日往织造局跑,百般叮嘱龙潆不喜纷杂物色,听得织羽元君耳朵都要生茧。
她换上婚服试穿是否合身,适时兰阙入内,面色平淡,那种时刻平淡则意味着冷淡,龙潆瞥一眼放在桌上还未来得及戴的奢丽头冠,表情也有些挂不住,失落开口:“你觉得不好看么?”
兰阙眨了眨眼,像是刚刚未曾看清,晃了下神,他知道再说什么都像是找补,解释道:“昨夜没睡好,莫要多想。”
龙潆脱去外袍,同织羽元君说再改上一改,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你可是又背着我去修补擎天柱了?”
兰阙说:“快修好了,到时候便可去掉那几根神松木,擎天柱便恢复如初了。”
龙潆正要说上兰阙几句,玉骨送织羽元君回来,手中多了个幽紫色的匣子,她瞬间便猜到是何处送来的贺礼。
玉骨也有些支支吾吾,瓮声说道:“这,弥卢山送来的。”
兰阙像是未曾听到,兀自饮茶,龙潆上前掀开匣子,玉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低呼道:“怎么碎了?”
不是碎了,是重新拼凑而成的幽渺刃,神力全无,不过一尊琉璃摆件罢了。
龙潆盯着嵌在最中间的一块碎片,迟缓地意识到太初是如何知道她曾前去探望过他,匣子里只有幽渺刃,再无其他,龙潆问玉骨:“送礼的仙使可有话说?”
玉骨摇了摇头:“只说是大婚贺礼。”
龙潆发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想那位修罗王还真是会送,大婚贺礼选了个碎片拼成的刃器,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即便龙潆专程将大婚提前一月,旨在防范,她料想到两族之战不再遥远,最早应在那个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吉日六月初五,可她还是小觑了他的疯狂。
五月初五,东曦既驾,日丽风清,金戈期至。
天亘山漫山白雪被修罗黑甲覆盖,宫氏一族数千年的使命至此终了,人死灯灭。安葬数万真神的灵觉之地无辜沾染杀孽,成了那场战争的起始之处,四处横飞的鲜血染红银白的婚服,龙潆险些永失兰阙。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她视为归心桃源般的苍梧丘被业火焚尽,**为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