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之事,非意志可驭,不论凡夫俗子还是九天仙神,一旦堕入爱欲之海,不过是攀附浮木苟且求生罢了。”
他不仅在劝龙潆,也开解自己。
龙潆却没再接话,兰阙连眼帘都不曾垂下,下意识认为她在想念太初,外伤几近痊愈,他只觉心酸阵阵,加之服药后神智萎靡,缓缓闭上了双眼。
她此时所想之事确实不适合与兰阙言说,却并非和太初的余情,她只是突然有些茅塞顿开,不论是凡尘劫中与沈无恨做神仙眷侣,还是在阿僧祇劫中与太初竹舍隐居,关乎情爱之事,她不过是想寻个心安处罢了。
常言道情深不寿,她过分理性地认为,既然沈无恨可以、太初可以,兰阙有何不可?即便是她自己,最长久的情感也都给了兰阙,她又何必在旁人身上寻一份长情呢?
龙潆像是就等兰阙入睡,盯着眼前葱郁的碧草问道:“兰阙,你可见识过天君大婚的排场?”
兰阙自然没有回答。
可她一颗心却随之雀跃,悄声坐起身来望着兰阙的睡颜,他有着神意偏爱的容貌,对着这样一张脸任谁也要带着油然而生的怜惜,她也不例外。在施法将兰阙带回古屋床榻之前,她生起一丝冲动,不由自主地凑近,再凑近,旋即在兰阙唇间落下一吻。
她伸手抚上心口,忙像惊弓之鸟一般躲开。
次日一早兰阙醒来未见龙潆,还当她终于去赴了朝会,殊不知龙潆去了昆仑山找璇瑰,将心中打算第一个告知璇瑰。
“与兰阙成婚?”任是璇瑰再淡定也忍不住惊呼。
龙潆郑重地点了下头,想到璇瑰看不到,急忙说道:“没错。我想了一番,三界之中再没有比兰阙合适之人。”
璇瑰直白问道:“那太初呢?”
“太初?我若与他成婚,日后必要后院失火。”
“谁说这个?你明明心悦的是太初,却与兰阙成婚,你觉得这对谁公平?”璇瑰显然难以理解龙潆的理性。
“可我与他早在迦维罗沙窟那场大战之时便写下了结局,阿僧祇劫时与他一身喜服拜过赤水结成连理已是错误,我不能再错下去。”
璇瑰虽觉龙潆说得有道理,却还是无法接受,质问龙潆:“难道于你来说,只为避错,便可将真情抛诸脑后?”
“我与兰阙亦有真情,早在历凡尘劫之前,我与他在苍梧丘中折丁香红豆,丁香树下香风醉人,我确定那一瞬我曾心动,只是当时不觉。即便我与他无情又如何?婚后我们在上清宫朝夕相伴,什么情便都有了。”
璇瑰闻言发出一声叹息,她知道即便她觉得此事不公,对兰阙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圆满。而她虽说素来淡然,却是最将情字放在心尖的,为情可理智全无,龙潆非也。若真如她这般,龙潆现下应还在阿僧祇劫中,神躯也要永封寒璧,再无相见之日。
“你确定你此时清醒?”
“我确定。”
“你确定你并非想要急于摆脱与太初的那段余情?”
这次龙潆没有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