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觉他也不知易水悲去了何处,难免有些忧心,口头上应付着道:“他见别院巧夺天工,到外面转转,我这人贪嘴,让他去给我打些高泉之水回来泡茶。”
“我倒是存了些陈年蠲的雪水,即刻命人送来,不知姑娘喝不喝得惯。”
“如此便劳烦了,多谢沈庄主。”
可他看我的眼神始终未变,那是一种带着崇敬的痴迷,委实莫名,直勾勾的凝视让我心中发慌,连忙拿出紫玉熨贴心口。
他终于发觉自己的无礼,朝我拱一拱手,以半躬着身子的谦卑姿态问我:“敢问姑娘姓名?”
“清璧,无姓。”
“那姑娘家中父母可还安在?”
“不在了。我与他都是萍踪浪迹之人,父母早已寻不得了。”
他又猛然抬头瞧我,似乎愈加笃定,语气极显心急:“姑娘极像我一位故人,在下冒昧,可否邀姑娘到山庄中去,瞧瞧我那位故人的画像。”
我心中一动,下意识联想到我始终回避的身世,此番前来万泉山庄为的是帮易水悲得到泉铁和刀谱,如今这两件事尚且不明,竟让我误打误撞寻到自己的根?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明明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竟提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半晌没答话。
虚昉道人当我信不过他,亦不知如何解释,可眼里的殷切做不得假,他迫切希望我去。我倒并非担心他对我做什么,他这人精于算计,必不会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我回头看了一眼别院门口,不见易水悲的身影,顷刻间似乎做了番心理建设,爽快答应虚昉道人:“好。”
彼时我全然不知,虚昉道人本是为易水悲蓄谋已久,我倒成了他的意外之喜,自然也就是他可以利用之人。
我随他到他书房中的内室,他还专程屏退了下人,让我的心又悬了起来。虚昉道人掀开内室的帘子,我刚一进去,便看到眼前一方桌案似是在供奉龛位,老山檀熏神染骨,配一盏掀盖香茗,佐以仙花嘉果,竟是清供,极显雅致。
墙上挂着一幅泛黄的画卷,我从画上之人的衣摆逐渐向上看去,直到目光停留在面部,眼中浮现与虚昉道人刚刚看我时如出一辙的惊愕,迟迟不散。
那画上之人居然是我。
不,不是我,从画卷上斑驳的岁月痕迹可以看出,这至少已经是数百年前的古画,绝不可能是我。
虚昉道人看出我的震惊,告知于我:“画上乃是我万泉山庄一脉之祖。”
我愣愣接话:“这,怎可能与我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