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百花深处(03)(2 / 2)

璧上观 是辞 1263 字 3个月前

我话峰一转,直白告诉他:“但这幅画是个残品。”

肃慎郁这才看向画:“残品?龙首之下是盖了章子的。”

我并不认可这个名章,语气笃定:“此画未完,此章乃后人所盖。龙首之下有大片留白,你可看见山石上飘**着几片白色鹤羽?即便完画,章子也不应盖在这里。我大胆揣测,留白之处,应该还有一只白鹤。”

肃慎郁倒是极其信任我,命人小心将画取下,铺陈于桌面之上,请我改画,照理说我应该拒绝,此画价值连城,若是被我给毁了,我欠肃慎郁的除了以身相许就真还不起了。可当我的指腹触到那陈年的绢帛之上后,内心油然而生出睽违之感,委实不忍心此画残缺。

那晚我彻夜未眠,就在肃慎郁的书房之中坐了整夜,全凭下意识的直觉与模糊的记忆,亲笔将一只仙鹤移植到画卷之上。天边拂晓之际,我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暂时放下画笔,白鹤仙与赤骨银龙交相辉映,此画才可算完整,然我却总觉得这只鹤还略有欠缺,不算十全十美。

肃慎郁已经起身梳洗,前来寻我,看到仙鹤之后不吝赞美,殷切凝望我的眼神挂满了钦佩与爱慕,当即就想把画挂回到墙上。我始终缄默不语,听他要挂画,连忙阻拦。

白鹤的身姿都已经紧紧嵌到我的脑海里,脑海深处的一种冲动趋势着我,我换了支朱笔,肃慎郁又帮我寻来了皇宫之中所有的朱墨,我一一在雪浪纸上试过,都觉得不合适。最后我咬破了手指,朝着白鹤的左前爪上一滴,化作一颗痣,又像是个印记,烙刻在白鹤之上,才算完整。

“为何要给白鹤添上一颗红痣?”肃慎郁不解,但他审视一番后,却不得不说:“我明明觉着这痣加得莫名,然而纵览全局,却觉这鹤就应该长这颗痣一样,没了这点睛之笔,反而觉得欠缺了……”

我始终出神,纳罕那种汹涌的熟悉之感,越想越觉心痛。肃慎郁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忽略了我的指腹的伤口,掏出怀中锦帕,想要抚上我的手。我接了锦帕,自己按住手指,他也觉得此举于理不合,默默收了回去。

我强提着精神同他说:“那这幅画便当作我能对你所能尽的报答了。”

肃慎郁见状脸色沉了不少:“我从未期望你的报答。”

“有债必偿,有恩必报,这是应该的嘛。”

“那易水悲呢?你又是如何报答他的?”

他这话倒是问住我了,我确实从未想过报答易水悲,我只是想跟着他,大抵算得上是一种“以身相付”的报答,殊不知于易水悲来说,我只是个累赘。

我语气自嘲地回肃慎郁:“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他沉吟片刻,唤宫女进来引我去休息,独自在房中瞻仰业已完整的画卷,却仍觉不尽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