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前面的那个公交车站的165号班车终点站就是古玩淘货市场。两人从富贵巷离开没回家,直接把车停在附近在路边买了几个肉包子便上了165号公交车。
傅恒囫囵吞枣地说着计划,江峤进行补充,两人对这次卖对联自信爆棚,说到最后甚至还担心这对联在他们的售卖下会不会太抢手,自己还要为挑选卖主而烦忧。
想象依旧很美好,现实依旧很残忍。
两人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的古玩淘货市场,实在没想到这地方居然会这么的荒凉。
不是头顶的牌匾写着“古玩市场”江峤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哪个荒郊野外。
四周的黄土尘沙随风飞扬,沙子把江峤的热泪碾了出来。
江峤狼狈地流着泪,吸了吸鼻涕:“这地方不是这一带最大的市场吗?”
傅恒被风吹得眯着眼睛:“是啊,说很热闹的,怎么没有人。”
两人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还是走了进去,越走越感觉这地方安静得可怕。
地面上摆放着的古玩物件只用一块布简单垫着,在黄土灰尘里灰蒙蒙的环境渲染下,好像刚出土一样。
这种无人的景象,让江峤想起了刚才富贵巷的那些纸钱纸人。
“哎!你们两人干嘛的?!”一个穿着明显小了好几号的保安制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警棍离老远就指着他们。
这女人看着像是收租的包租婆说话的架势也像是包租婆,反正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一个保安。
“我们是来卖东西的。”江峤提了提手里用帆布袋装着的对联,又问:“您是?”
“你管我是谁。”包租婆言语不善,那双好像肿起来的单泡眼上下打量他们:“卖什么东西?”
江峤回:“对联。”
“……什么朝代的?”她脸上的妆容斑驳,嘴上涂抹的口红内圈的都掉了,就剩下外面一圈勾勒着她的唇形,脚上踩着的拖鞋里面套着厚厚的袜子包着裤子,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
江峤不敢盯着人看这么长时间,匆匆收回目光如实回道:“现代的。”
“你别跟这大姨说这么多话,看着奇奇怪怪的。”傅恒低声提醒她,江峤比了个OK的手势。
隐私的事情她是不会说的,不过这些问题还是可以回答,这人毕竟是这边的人,自己套个近乎或许能得到点好处。
这位“大姨”又问:“什么年份?”
“2006年的。”
包租婆:“……”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不过从那丰富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脏话功力不容小觑。
“你摆吧,随便摆。”包租婆一展手,浩气**然道:“这地方你随便摆。”
江峤纳闷她的变化,问:“不过这地方怎么没有人啊?”
包租婆挠了一把卷得跟方便面一样的头发,把指甲放在鼻尖闻了闻,估计是被自己头油的味道熏到了,拧着眉说:“谁说没人,那屋里都是人,都在打牌打麻将,你要去玩两手?”
这古玩市场有一个两层建筑,不管是位置还是摆设装修这些都格外有讲究,如果对风水略懂一二的人就能看出来,这地方一看就是风水师研究过的。
江峤以前因为兴趣读过风水这方面的书籍,略懂个皮毛。
江峤乖巧一笑:“不是,我说的是客人。”
包租婆随意的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妹妹,这是古玩市场,不是菜市场,早上还有点人,下午的话要看运气,反正你们也闲。”
江峤:“……”这句“反正你们也闲”这话,听起来总觉得有点膈应呢?
这包租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江峤压根没机会来得及跟这包租婆加深关系。
这地方好就好在不收摊位费,也没有城管赶。两人找了一个非常不错的位置把对联挂了起来。
地方好是好,就是这人流量吧,确实是有点磕碜。两人整理好一堆的花言巧语的台词都没有机会施展,蹲了几个小时,吃尘都吃饱了。
傅恒从一开始的有怨气,到现在已经没脾气了,用手机玩俄罗斯方块玩得不亦乐乎,电池换了一块又一块,闲着没事的江峤用树杈在泥土地上画哆啦A梦的各种女装造型,又自己给自己出了几道数学题解解闷。
仅剩的一点点阳光被冷风吹散,入夜了,那栋建筑里慢慢的走出来人,那些摊主开始收摊了。
两人万万没想过,蹲了这么长时间的古玩市场,最热闹的时刻居然是收摊。
被现实生活教做人的两个,坦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决定打道回府再另想办法。
“没卖出去?”刚才那包租婆还穿着保安服,现在穿着件黑色大衣外面披着个白色的羊绒小袄,脸上的妆容也补了一下,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鞋,头发也整理了一番,身上散发着一股贵价的香水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精致的女人。
江峤看着她还思索了一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谁,这才把脸对上号,傅恒这个大直男压根就没认出来,以为是客人,憋了一下午,把嘴里准备好的台词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包租婆从他那一堆华丽辞藻里挑出了重点:“这居然是盛北年的?”
傅恒站在对联旁:“没错,这就是当今最受瞩目的天才书法家盛北年亲笔!”
包租婆端着手,退开了几步从上看到下,眯起眼睛低声道:“好像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们绝对不骗人。”傅恒拍着胸脯保证,甚至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