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刘爱兰的手艺可是一绝的,这四菜一汤,做的可是色香味俱全。
方正盯着电视时间,不忘嘴甜道:“我就说干妈做的饭最好吃。”
刘爱兰听得满是欢喜,又从厨房里端出一个大炖盅,叮嘱他们:“这猪脑花可好了,一定要吃光。”
那白色的脑花躺在炖盅下,上面飘着一层油脂跟葱花,向来重口的方正对这清汤寡水提不起兴趣,刚想说自己不想吃,就被对面的江峤一个眼光杀了过来,把他的话杀得片甲不留,老老实实的拿汤勺舀了一碗往嘴里送。
刘爱兰很少会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原因是一到饭点她就会去给自家瘫痪在床多年,话都不能说的婆婆先喂饭,等她把饭喂完再出来,他们早就吃完了。
六点十五分,《家有儿女》的片头曲准时响起,方正的魂都被电视剧勾了去。
他们的饮食可谓是天差地别,譬如姜穗吃素,傅恒无肉不欢,方正吃东西最重口,祁中元爱清淡,这几个人中反而是从外观上看着最挑食其实给什么吃什么的盛北年最好养活。就这样的一群人,总能在一张桌子里吃饭全仰仗于细心又不嫌麻烦的刘爱兰总能顾及到他们的饮食习惯。
“我也不说别的有的没的了,今天大家人齐,我呢,有一件事想要跟大家说一下。”江峤把刚才在肚子里打的草稿说了出来。
此时的傅恒手里抓着一个酱大骨,哼哧哼哧地吃着,嘴上还不忘夸赞:“刘姨做的饭真的绝了,以后我赚钱了第一时间就是给刘姨投资一家餐馆。”
江峤:“我在说话。”
傅恒头也不抬的敷衍道:“你说你的,我吃我的,这又不影响。”
江峤悄然握紧双拳,在心里深呼吸一口气,忍了下来,重新接上自己刚才的那段话:“今天这顿就当是散伙饭,大家吃好喝好,从今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
“这菜——什么玩意儿?”傅恒震撼到飚出了儿话音。
江峤直视他,一字一字道:“我说我要跟大家绝交。”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少,争执也不少,但无论吵到什么地步,也从来没有说过要绝交的话。
“峤……”用水做的姜穗眼泪说往外冒就往外冒。
江峤直接来了一句:“没你事。”
“哦。”姜穗的眼泪跟开关闸一样,说收就收,那模样就跟学过变脸一样。
“绝交是几个意思?”傅恒把饭咽了下去,诚挚发问:“这会影响我吃饭吗?”
江峤:“……”
她一句“你个扑街仔”就在嘴边,硬生生的咽下去了。绝交前,还是有必要去维持一下好印象的。
江峤露出个慈爱的笑容:“都说绝交了,那当然是老死不相往来了,这是我家,你来一个绝交的人家里吃饭这说不过去啊。”
“不行,我不同意!”人都是护食的动物,被动饭碗的傅恒第一时间提出了激烈的反对。
为的是饭,而不是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江峤觉得这绝交真是绝对了,这简直就不是人,是狗,名副其实的狗!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傅恒拍桌问方正。
方正目光集中在还有最后一块酱猪手上,一手下去抓住,声音带着胜利的得意:“她老妈是我干妈,我激动个什么啊。”
江峤:“……”她还真忘了这回事。
方正胖得指关节都藏在肉里,他抓着这猪手,给人乍一看像是在吃同类的恐怖。他囫囵吞枣地咬了一口:“逢年过节亲戚之间串串门很正常吧。”
江峤:“……”
他舌尖一勾,把嘴角滑落的酱汁都舔了回去,言之有理道:“那都说是干妈了,干妈做好吃的让干儿子过来吃也是正常的。”
江峤:“……”大意了。
江峤沉着气:“那是你母亲跟我母亲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跟我。”
方正拿着个猪手跟皇帝在指点江山似的:“那又怎么样呢,你跟我就像是血浓于水的家人一样,斩断皮肉还连着筋呢。”
方正,一个中考作文考出了二十五分的人,此刻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们之间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他文化水平上涨了,而是觉得他这段时间看了不少这方面的小说或者电视剧。
这下傅恒更是着急了,他没有这个关系,这后门紧闭啊。
“那你怎么不着急?”傅恒扭头看向盛北年,话立刻哽在喉咙。
不发一言的盛北年身上长满了沉默,像是一块扎在土里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