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婉清蹲下来,张开双手,将廖弘言抱了起来。
廖弘言已经五岁了,他怕小姨抱着自己费力,贴心的捏了捏聂婉清的肩膀,道:“小姨,你放我下来吧,母亲前些日子还和我说你身子骨才好,想着以后有时间带我去看你呢。”
聂婉清听完廖弘言的话,顿时间心里面的疑惑更加浓厚了。
她狐疑的问廖弘言:“言言,你母亲前些日子才和你说这些话?”
“对呀,前些日子,我母亲还没病倒呢,她都准备好了人参,说是要带去给你补身子。”廖弘言将那日母所做所言如实告知聂婉清。
既然三姐前几天都好好的,为何那么快就病重了?
听廖老爷子的口气,三姐的风寒到了传染的地步。
聂婉清将廖弘言放下,然后问:“你父亲呢?”
“父亲一直在外头,我好几天都没瞧见他了。”
“这些日子照顾你的爷爷奶奶?”她继续问。
廖弘言点点头,紧接着,小脸蛋上有了点点忧伤的表情。
他暗下悄悄地拉了拉聂婉清的衣袖,示意聂婉清弯腰,他在聂婉清的耳边窃窃私语:“我不知晓自己哪里不乖,爷爷和奶奶,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言言是最乖的孩子,爷爷奶奶不可能不喜欢你的。”聂婉清虽然心疼孩子,哪怕对廖磊有意见,但廖老爷子和老夫人对孩子的好她一直看在眼里。
廖弘言却坚定地说道:“小姨,是真的!”
聂婉清双手捧着廖弘言的脸蛋,笑着道:“是不是你母亲生病,你想太多了?小孩子不可以想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哦。”
她只希望小外甥能够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过完童年,长大也不至于像那不入流的父亲。
廖弘言好不容易盼来了外婆家的人,他说的都是实话,可那么疼爱他的小姨为什么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爷爷说了,我不是廖家的孩子,他真的不喜欢我。”廖弘言再三如此道。
聂婉清禁不住笑了起来,她捏了捏廖弘言的脸颊,道:“爷爷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不是廖家的孩子,那谁是啊?”
“他们都说我和父亲长得不像呢!”小家伙有些固执。
这些话也不知晓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聂婉清蹙了蹙眉头,实在搞不懂廖家怎么管造谣的人,为何话都能传入小孩子的耳中。
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可以听懂很多话了,若是真有人这么说,小家伙会记得这般清楚也不足为奇。
聂婉清觉着自己要扭转孩子的想法,她认真的对他道:“一个小孩是父亲和母亲共同创造的,他长得可能像爸爸,也可能像母亲。”
说着,聂婉清将廖弘言前额的一丝头发拨开,顿了顿,继续道:“我家言言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像母亲!”
她说的是实话,廖磊长得并不好,人品也不行,好在孩子随了她三姐,很多人都说小家伙长大了想要嫁给他的一定要排满商业街。
廖弘言听了聂婉清的话之后,觉着很有道理,他自己想想,自己真的很像母亲。
小家伙脸上不悦的神情烟消云散,顷刻之间,嘴角多了点点笑意。
“小姨,你快去看看我母亲吧。”廖弘言拉着聂婉清往里屋里走。
聂婉清拉着廖弘言来到聂芯洁的床边,此时,聂芯洁是闭眼休息的状态。
她瞧了瞧四周,连一个照顾聂芯洁的下人都没有。
“人都病了,怎么都无人照?”聂婉清问身后跟着的廖家下人。
那人低着头,回道:“大夫说少夫人需要静养,就没派人在房内守着。”
聂婉清听后,只好作罢,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儿。
她和下人对话的声响,传入了聂芯洁的耳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聂婉清。
“五妹,你来了。”聂芯洁瞧着聂婉清,眼里仿佛都多了亮光。
家人的到来,让她看到了些许的希望。
聂芯洁觉着,自己再在廖家待下去,一定会死的。
聂婉清坐在床边,紧紧的握住聂芯洁的手,道:“三姐,你要不要去督军府修养身子?”
只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一旁站着的下人就开嗓了:“五小姐,少夫人在府上养身子养的好好地,若是没有少爷和老爷的准许……”
“你什么意思,我让我三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都不行么?”聂婉清寻常并不会对下人大声说话,在这件事儿上,她着实对这下人有些不满。
此时,廖弘言也趴在床边,眨巴着干净的大眼睛,道:“母亲,你就听小姨的,去外婆家休养一段时间。”
聂芯洁刚张嘴,她左盼右盼督军府来人,自然是千万个愿意回娘家休养的。
当聂芯洁的视线和那下人的视线相撞,那些想要说的话,如数卡在了嗓子眼。
她不能回去,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廖磊掐着她的脖子,警告她:“要是你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这么跑回去,我不弄死你,也会弄死咱们的儿子。”
咱们的儿子,好一个咱们!可他却虎毒不食子,暴戾的脾气一直改不了。
聂芯洁的心底再一次多了失落,她摇摇头,对聂婉清道:“我就不去了,你带言言去督军府住一段时间,等我身子骨好些,我就让人将他接回来。”
廖弘言最喜欢的人就是母亲,母亲不去督军府,他当然不会跟着聂婉清走。
“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母亲。”小家伙往上攀爬,半截身子趴在聂芯洁的身上。
聂芯洁听到儿子这么说,顿时间就急了,他怎么能够继续待在廖家。
她和廖磊之间,误会一天不解开,孩子就会在廖家继续遭受冷遇,就连爷爷奶奶都不疼爱孩子了。
想到这里,聂芯洁急了,忙道:“你跟小姨去督军府,听到没,你是不是不听话了……咳咳……”
话还未说完,聂芯洁剧烈咳嗽起来。
聂婉清忙帮聂芯洁拍着背,廖弘言瞧着母亲被自己气得剧烈咳嗽,不敢再多说话。
他乖乖的点点头,答应了聂芯洁:“我去,母亲,我会去的,你不要着急。”
聂婉清瞧着一反常态的聂芯洁,寻常,聂芯洁最不舍得的人,就是孩子,为何会这么着急将孩子送到督军府去?
她想要问聂芯洁,但是总觉着哪里不对劲,想了想,她看向身后的下人。
聂婉清对那下人道:“这是我们姐妹之间闲聊的时间,我带来的老管家都站在外头等我,你是不是最好也出去?”
那下人早就受了少爷和老爷的命令,要紧跟着督军府过来的人,不论是谁。
所以,即便聂婉清如此道,下人也不敢轻易离开。
聂婉清见对方一动不动,有些生气:“你……”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三姐给拉住了。
聂芯洁面庞憔悴,没有血色,她叹了一口气,劝说道:“婉清算了吧,不要为难她。”
她一个主子在廖家都没权没势,何况一个听命主子的下人。
聂婉清从小就听三姐的话,三姐制止她,她便作罢。
她本想多问问三姐最近的情况,然而,她才问一句:“三姐,你过得真的幸福吗?”
“五妹,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忽地,从外头飘进来一抹带着点点醉意的嗓音。
聂婉清对廖磊这个恶魔的嗓音无比熟悉,曾经也是这个令人恶心的嗓音,用着暧昧的话语调戏她。
说实话,面对廖磊,她着实有些怕,兴许是小时候对方带来的阴影。
聂婉清站了起来,看着步伐有些飘的廖磊,只见,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廖磊在聂婉清的面前站定,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聂婉清,见她不作答,再次开嗓追问了一声:“怎么不说了,什么叫做她过得幸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