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渺渺叹口气：“靠休养要养到几时？我出门正是为了快速恢复修为。”

她没有进一步解释，魑长老也不追问，奉行命令是他的本份，他也相信踏月尊主的决定，只说：“幽明谷的事已基本查明，何不上奏凌霄殿，洗脱您的冤屈？”

方渺渺冷笑：“您也说了是基本查明，没有完全查明。凭一个司鳞布不成天灯图，他有同伙，有藏得更深的幕后指使，这些人都要连根拔出来。打草惊蛇反而不利，我身在暗处更便于调查。”

魑长老面色变了几变，忽然跪下了。方渺渺不解：“怎么？”

他缓缓抬头，眼眸幽深：“尊主，属下有事瞒报，属下该死。”

方渺渺没有问他是什么事，久久不语。魑长老虽看不到她，却感觉被熟悉的目光盯住，压抑得几乎窒息，竟不敢说下去。

良久，听她轻吁一口气：“是魅乙吗？”

魑甲一惊：“您知道？！”

方渺渺语带讥讽：“我不知道。只是，这世上除了魅乙，还有谁值得你冒死隐瞒？”

魑甲嘴唇颤抖，深深叩头下去：“属下有罪。”

她不置可否，声音冰凉：“说说看吧。”

魑甲跪在薄水里：“魅乙在花宴前一夜布置会场时，我曾去过一趟，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可是她的态度非常冷淡，与平时判若两人……”

魅乙的原身是只火狐，骨子里自带风流，生平最大乐趣是钓魑甲，钓了又放生，放生了又钓，好了恼，恼了好，仗着妖族寿命长，玩弄魑甲几百年乐此不疲。

踏月尊主曾经急得头疼，后来才知道人家那叫情$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魑甲见过魅乙百般模样。或妩媚风流，或薄嗔含怒，或大打出手。那一夜她的神情，他却是第一次见。她将他拦在幽明谷口，眼眸冷漠得像以万年不化的冰块雕成，对他说不能进谷，她如何布置会场要保密。

魑甲问她，花宴而已，有何可保密的？她的嘴角勾起，道：“一点惊喜罢了。”那个微笑藏着砭骨寒冷。

魑甲当时感觉心中不舒服。并非怀疑她在谷中做什么手脚——他们在漫长年月里共事，早已达成无条件信任。他的不舒服，只是因为魅乙的疏冷。魅乙用各种花样整过他，但从没让他如此不快。他没有留连，负气离开。

这种不愉快的感觉，使他在第二天花宴上看到她时，以一张冷脸对她。但魅乙仿佛没有昨夜那回事一般，半醉中魅眼如丝，四处乱勾人。他恨得牙痒，努力矜持着不肯过去与她说话。

直到他发现座位排布古怪，想要过去问问她，未及走近，地上已蹿出异火，一切都已来不及。她在化成黑烟之前，手指着她自己，只朝他喊了一句话：“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