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个看起来大一些的孩子率先发问,上下打量着我。
我不拘小节的直接蹲下来,学着他们的样子抱起膝盖。“我就是一个过路的,看到你们在玩捡石子,我也会,而且我可厉害了。”
那群孩子们咦的长呼一声,又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对着我说:“我才不信,我们这最厉害的就是大毛了,没人能打过他。”
其他的孩子也附和起来说就是就是,而我发现刚刚第一个问我那个孩子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看来他就是大毛了。
“你是大毛是吧?”我对着那孩子说,大毛得意的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解下腰间挂着的钱袋。在大毛跟其他孩子的面前颠颠,清脆的声音让他们眼睛都大了起来。
我先前观察了一圈,这群孩子身上的衣物大多破烂,稍微好一些的也是缀满补丁。
双足无鞋,指甲缝里都是泥污。小一些的孩子们人中还有干掉的鼻涕,脸上也是像个小花猫一样。
看起来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钱可以让他们饱餐一顿。
“那你敢不敢跟我玩一局,赢了这些钱就是你的。”我挑挑眉看着大毛。
大毛望向周围都是眼巴巴看着他的目光,底气一时间都足了不少。
“有什么不敢的,到时候你别觉得输给了小孩丢脸就是了。”
不多一会,孩子们清理出一块小地方,我和大毛也开始了比赛。
我儿时对捡石子就天赋异禀,那个时候随军,哪里有什么玩具跟固定的玩伴。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石子,就成了我唯一的玩具了。
所以三盘下来,大毛输得抓耳挠腮的,周围的孩子们长吁短叹的直跳脚。
眼看着到手的肥肉就要没了,大毛索性把石子一丢说不玩了。那些孩子们失望的啊了一声,委屈巴巴的盯着我。
我无奈一笑,还是解下了钱袋递给大毛。大毛诧异的看着我,“你这是做什么?”
我把钱袋由往前递了一些,“其实不管输赢,这些钱我都会给的。只不过是给大家,不是独独给你的。”
大毛吸了吸鼻子,用灰扑扑的袖子抹了一下鼻涕。“我娘说,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输了就是输了,我不要。”
大毛刚刚硬气的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噜了起来。身边那些孩子们也不约而同的捂住了肚子,小脸上满是失落。
我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面摊。数了一下人数,呼喊老板要六碗面。
大毛怯生生的看着我,“那我请你们吃面可以吗,这不算是白拿了吧?”
那些孩子们欢呼着跑到面摊,乖乖的等着吃面。
面摊的锅里冒着白色的热气,翻滚的汤散发出醇香的味道。大毛咽了咽口水,也走了过去。
我看着老板刚刚端上来面,那些孩子不顾烫嘴就吸溜着,忙说慢点。
大毛也狼吞虎咽的吃着,我看着他们都是四肢纤细肚子凸出,看起来是常常挨饿。
就继续招呼老板继续上面,直到大家都吃饱为止。
就这么一直上面,直到桌子上都堆起高高的碗。大毛满意的打了个嗝,其他孩子们也满嘴油光的停下了。
我掏出手帕,给他们擦着嘴。大毛让他们跟我说谢谢,像个孩子王般。
吃饱后孩子们的精力看起来好多了,大毛热情的说邀请我去他们的家里玩,我欣然答应。
我们一路蹦蹦跳跳的走着,就这么慢慢的走到了郊外。大毛高兴的哼着歌,大家也再次唱起了昨日的那首歌谣。
我表现得神色自若的问大毛,“这个歌谣,说的是什么呀?”
大毛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说的是现在的云渡王,一个假王。”
我的心里一惊,原来孩子们不是我认为的无意识传唱。而是明白其中的意义,故意传唱。
“噢这样子,那这首歌是你编的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大毛吃了面后就放下了对我的防备,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不是,是一个大叔教我们的。让我们唱,然后给我们钱吃饭。”
果不其然,跟我想的一样。
我还想问什么的时候,大毛指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院子说我们到了。
孩子们簇拥而上,推开了院门。我此刻才发现,那院子里还有许多人。
大毛扯着我的袖子拉我走了进去,躺在稻草堆上的人们艰难的睁开眼看着我。
大家都是面黄肌瘦,看起来了无生气。虚弱的需要依靠拐杖行走,颤颤巍巍的样子像迟暮的老人。
我随着大毛转了一圈,“这就是你们的家吗?”
大毛点点头,一个小一些的孩子端来一碗水,碗边也都是豁口。
“那你们的家人呢?”我问道。
大毛有些踌躇,“在这里的,都没有家人了。”
我的目光看到了右厢房的檐下,却突然看到了那日在望江楼见到的白骨女。
一截白骨手臂正挂着一个罐子,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