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褪去手中带血的手套,那上面沾的,是她父亲的血液,上方的红已经凝固,暗红在薄郁珩眼里却更加刺眼。
薄郁珩看着医生,自从这句话从医生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好像世界都是一片空白,而她这个沉积在黑暗中的人无处可逃,也没有一个缝隙可以让她躲起来,她多想,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却是他。
赵北渊。
她的眼眸收紧。
薄郁珩呆呆地看着前方,手术室上方的灯已经熄灭,犹如她那颗掉入了深渊里的心脏,寒冷,结冰,冰冻了起来。
医生推着病床出来,躺在上方的人已经被盖上了白被子。薄郁珩走上前去,意外的冷静。她站在病床前静静呆了好一会,突然对医生恳求道:“先不要通知我妈。”
医生也大概知道她母亲的情况,点点头答应了。
刚刚得知噩耗地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薄郁珩安置好父亲的后事,通知了所有她能通知到的亲属。薄郁珩没敢回家,跟母亲撒了个谎,偷偷躲在了另外一个家里。
多日没有回来,开了灯她眼泪就掉了下来。明明家里已经冷冷清清的没有了人,可她却还是害怕地把灯关上了。
孤寂的夜,无人的家。
短时间内失去了人生两项最重要的东西,薄郁珩的心脆弱的像是摔入地上的玻璃。碎成一片片的,无人可以修补,她的身边,哪里还有可以安慰,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而且她还有一个母亲等着她去抚慰,薄郁珩叹息一声,跌落在地上抱着脑袋哭的一塌糊涂。反正这里没有人了,她随意痛哭,也是无所谓的吧。
太累了。
想休息。
门啪嗒一声开了,人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
“珩珩。”熟悉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若不是感觉到了那站在眼前的身影,她误以为是错觉。薄郁珩抬眼看去。
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眼前,即使灯光灰暗,她可以在脑海里刻画出他的模样,他英俊的眉眼,高大的身型,还有那灿烂如星辰一般的眼。
她毕竟曾经如此沉迷于他那张脸,直到,她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死心,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死心了。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因此感到痛苦不堪,见不到的时候万分想念,见到的时候却恨之入骨。
为何爱情,总是这样。
赵北渊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房子的隔音效果极好,进来的之后他才听见了女人哭泣的声音。他和她结婚这么多年以来她坚强的样子一直都是存留在他心底里最深的模样,即使在自己这里或者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倔强的连眼泪都没有怎么掉过。她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她肯定不想被自己看见吧。
赵北渊心想。
他这么细心,只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而已。
“珩珩,我回来了。”
赵北渊语气中带着歉意,他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到医院的时候那个床位已经空了,医生告诉了他整件事的经过,结果当然是他最不想听见的那一种。
他不得不为一件事道歉,他最终还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