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宸默默放下了电话。

他看向身边坐着的女人。

今天的阳光很好，丝丝缕缕的透下来，很是明亮，看他的脸上，却像始终蒙着一层的阴霾，一双眸子像是被打翻的墨砚，浓重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舒念蓦地心中一惊。

他缓缓沉如水的声音低低地响起，“舒念，作为一个父亲，我难道没有知道孩子的权利？”

看他的样子，她知道瞒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厉霆宸看向窗外，飞快倒退的景物慢慢迷住了眼睛，“弯弯的存在，是我的隐痛，我一直以为，是你对不起我。”

当初看到弯弯，他恨不得将舒念掐死，他的女人背叛他，这比一刀捅死他还难受。

可他没有，即便是心中不喜欢，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甚至，他从未想过要动弯弯。

后来，弯弯的可爱，的确是让他的松软了几分。

他也不是没想过，如果弯弯是他的女儿，那……

可这样的幻想，都被舒念狠狠的扼杀。

就像是这一次，明明已经看到了鉴定报告，可舒念一句话，他就毫无怀疑了。

一次次让他跟女儿错过，耍他，很好玩？

还是她觉得，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不能做弯弯的爸爸？

舒念垂着头，脸色颓然，绵长的窒闷跟疼痛在心里密密麻麻的散开，迅速冲**到四肢百骸。

“一开始，我是想要告诉你。”第一次见面，她就想要告诉他，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即便是五年来辛苦，所幸将孩子带回来了。

可他却要订婚了。

莫名的，订婚对象换成了她，之后，她每一次想说，都被他一句话呛回来。

“我如果说了，你会相信吗？”她自嘲的轻笑，“难道你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吗？”

厉霆宸拧眉。

“看来你真是不记得，”她苦笑，“厉霆宸，我说的话，你一个都不会相信，你忘了吗？”

舒念看起来没有多少的情绪，实际上她表现的很平静，“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会犯贱？”

“所以，你为了报复我说的话，就一直瞒着弯弯的身份？妈知道，你知道，甚至江家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你居然把我当傻子？”厉霆宸心里想，就算是去做个鉴定，用事实来说话，他总能相信的吧？

舒念靠在后座上，抬眸看着车顶，似乎这样，就能忍住眼中的那份泪意，“就算是我把全世界最厉害的鉴定师请过来，你也会觉得这是我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厉霆宸沉默。

他的确是不相信她。

她总是谎话连篇。

可走过了那么多年，他几乎能理解她为什么总是说谎。

就如同奶奶的事情，她不说，甚至不辩解，不过是因为凶手是厉轻轻，她不想让他为难。

那样默默的付出，他本来是该感动的，可他却是莫名的愤怒。

又比如现在，弯弯明明是他的女儿，却让他们父女两个生生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