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声音传来,轻轻的:“青大哥,那神医,还得过了年,等到了开春冰雪融了之后才会上京城。”
“嗯,劳烦你了,流觞。”是九哥有些苦涩的回答。
“你我之间,还需要说劳烦吗?我只想帮你,青大哥,你怎么不带着青蔷离开这里呢?”
九哥淡淡地笑:“青蔷有些意识,不想离开。”
“那个人,会知道的。”叫流觞的女子轻声地说。我觉得这个名字,好熟啊,流觞,好像我晕沉的时候,她有在看着我一样。大概是九哥的朋友,九哥知交满天下,无论是男女老少比比都有。
“那也无妨,端看青蔷而已,只要她快乐,我一无所求。”
“你啊,怎么这么笨。”流觞都带着哭腔了。
我想,她是不是要哭了,为什么呢?九哥才不笨呢?九哥聪明得很。
他为人很讲义气的,而且无论是贫民还是王公贵族,他都会相处得很好,不亢不卑,令人信服。
“那也无妨,端看青蔷而已,只要她快乐,我一无所求。”
“你现在才知道啊,傻殇儿,用膳了吗?没有的话这里快好了,你去看着火,一会青蔷起来,你跟她说些话,她其实一直在难过。我看着她流泪,我不敢走近她。我看着她强颜欢笑,平静之后,才走过她的。她是个好相处的人,多说说,会让她开心的。有些事,不要提起,忧了她的心智。”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你明知道,那个人会知道的,他会来的,我看他的眼里,写满了对她的不舍与悲痛,青锦臣……”
“没事没事。”九哥笑:“快去吧,你也没有地方可去,我想,还有要你做的事,你就留下来,在京城中过年。”
“青……。”流觞还想说些什么。
还没有说完,九哥就笑着打断:“杨公子,难得上门啊,要买什么样的画啊?”
咦,是杨公子啊,我认识啊,还是见过几次呢。
不过我可不想去跟他说话,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我爹给我下药,无非就是想要我嫁给他大哥做妾。
虽然不关他的事,他做人很诚挚的,但是现在我真怕见到熟人,因为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感觉到有人在肆无忌惮地看着我,我轻淡地一笑,说:“是不是很怪啊,我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流觞回过神,轻声地说:“对不起。”
我唇上扬起怪笑,道:“没有什么,我初初也是不适应的,不过我得适应。本来我这样,九哥心里就很过不去了,要是我再伤心难过,九哥会更自责的。”
她有些惊讶地叫:“青锦臣为什么要自责?”
我招招手,让她低头,然后我轻声地说:“其实我九哥没有告诉你,是我爹给我下的药,是吧。你也不要在他的面前提起,他不会高兴的。你是九哥的朋友,九哥让你进了这里,证明你是很不同的。我叫青蔷啊,以后我们也可以做朋友啊。”多一个朋友,尤其是女的,那很好的。
我现在看不到,虽然不至于什么也做不了,但一些生活上的私事,有个人可以问问,这样也才好。
她有些轻笑,却是无奈一样,自言自语地说:“倒是好,到头来,他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付出,都付之东流了。难道这样看着,就会是一种幸福吗?”
我不太懂她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叹气说:“其实,能看,是一种福气。特别是当你看不见的时候,就会觉得,眼睛对一个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勺子掉在桌上,明明就在身前,还是一直摸一直摸。”那才是满是懊丧呢。
如果不是我曾见过光明的风景,我不知道,黑暗的长久,是这般的难耐。
我不敢催着九哥去找大夫给我看,可是我心里却是焦燥的。
明年天春之后,才会有大夫来给我看眼。
一天一天,我的黑暗,要走多久。
而且,看了,未必会好。我不能太乐观,带着希望多,要是失望,心里会更加的难过。
轻叹一口气,摸着桌了了,站了起来说:“流姐姐,你扶我到后面去后不好?我想去那里吹吹风。”
她沉默不语,扶了我往后面走。
还是那椅子,让我坐着。
我闻口寒冽之气说:“流姐姐,你知不知道,这条河里,要是到夏秋之时,就会满满是白花,漂亮极了。我最是喜欢坐在这里看着白花让一波一波的流水带走,永无止境一样。花不尽,水不断,水载着花像是花海一般的美。”
那真是好风景啊,努力地回想着,还有些记忆中的颜色和味道,香香的,近近的,就在眼前。
我似乎伸出手,还能摸到那味道。
“流姐姐,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怜的是什么吗?”我轻轻地问着。
她想了想说:“你是不是想说那个?”
我笑,这流觞姐姐真是的,还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怕是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