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君承再也没有喟口,只吃了两口饭菜失去了吸引力。他慢慢的擦着手,冷绝的目光盯着窗外的夕阳。
夕阳再美,也只不过是夕阳,短暂得让人措手不及。
而此时,正是餐饮业最忙的时候。令卓尔把包放在一边,加入了洗碗的工作中。经理说了,今天就能工作,算一整天工资。但只包吃不包住。
这样她已经很高兴了。只要挨过这个月,等发了工资再去找个便宜点的租房,从此就能摆脱穷困。
水池里堆满了油腻腻的碗,这还不是全部。等到过了饭点,碗会更多。这么多的碗只有她一个人洗,她拿出吃苦耐劳的精神戴上手套,开工。
两个小时后,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闲下来的大厨一边嗑着花生米,一边看她洗。
“小姑娘,你这么年轻,干嘛做这个?”
令卓尔揉着腰冲他笑了笑,“缺钱呀!”
“瞧你说的,这年头谁不缺钱。”大厨递了一把花生米过来,令卓尔摆摆手谢过他的好意,继续工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服务员陆陆续续的收了碗堆到水池里。大厨到点下班,后厨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偷了一会儿懒,把早已凉了的晚饭吃了。然后继续工作。一直忙到夜里十二点,才将所有的碗洗干净。因为没有地方去,她只能在后厨待一晚。
第二天,令卓尔醒来时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无法想像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在她身上。站在那洗了一个晚上的碗,结果换来腰酸背痛,四脚无力的下场。
“工资还那么低,感觉被全世界欺负了一样!”
她欲哭无泪的从地板上坐起来,她想小芸,想念她的大床,想念……想念步君承。或许是得了自由,放下了心中沉痛的仇。这时候想起步君承,她反而没有了压力。
虽然她一直认为他对她好只是在赎罪。但好就是好,也有感动的时候。
餐厅的上班时间是九点,她打算再睡一觉。结果刚躺下眼睛还没来及闭上,前厅传来一阵吵闹声。声音越来越大,正朝后厨来了。
她忍着全身的酸痛爬起来,厨房门突然打开,老板被火烧了屁股似乎的,一看到她就瞪大了眼。
令卓尔一动不动,感觉老板这是要暴怒的节奏。她找好了路,如果老板要打人什么的,她赶紧跑就是。
可是老板指着她却是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愤怒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更是欲哭无泪。
“你说,我在这里开了五年,屁事没有。你一来我就……你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灾难体质。让我搬走,我搬哪儿去你说?”
令卓尔被他一翻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说得好像她让他搬走……
“你说你要搬走?”她理出了重点。“为什么呀?”
“是啊,为什么呀?姑奶奶,我还想问您呢。您为什么让我搬走。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吃穿住全靠这家餐厅啊姑奶奶,您发发慈悲行不行?”
老板一再的朝她拜了又拜,哭丧着一张脸,跟昨天面试时嘴脸完全是两回事。
“你别过来!”令卓尔慌了,赶紧阻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才来这儿上班的,我一个人洗了那么多碗,累得要死不活我都不说。你倒好,一大早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听不懂。”
老板扬了扬眉,“你还听不懂?姑奶奶,老祖宗。您别说了,我搬,我搬。都是收留你惹的祸。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我。”
前面的话令卓乐听得稀里糊涂的。一开始她还以为老板看到她在厨房过夜会骂一顿,然后扣工资什么的。终于,在他说的最后两句话里,她听懂了意思。
这一幕,突然那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