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桥万立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夜无冥递了一个酒葫芦给他,他毫不客气地接过。
“十二年前,我还是浪迹塞北的西北风刀,桥万立。”他闷了一口酒,继续说,“当时西羟和东佚年年交战,民不聊生。”
“正因如此,我常常在边境上救人,救的大多是被战火波及的妇孺老幼。”
他说着,又闷了一口酒,说道:“我不求他们对我感恩戴德,只愿他们平安。”
“只是,人心啊……”他说着,苦笑起来。
“那一天,我救一个中年妇人,我将她送到客栈中,又给她留了几锭银子,便想离开,不料她苦苦哀求我不要离开。”
讲到这里,桥万立的眼神,望着远处,隐忍而悲苦。
传说中,以一柄大刀扬名塞北的桥万立,洒脱磊落,忠肝义胆,有侠士之风;而眼前的中年男子,隐忍而悲苦,随意却又肃冷威严,与传说中相差甚远。
夜无冥看着他,眼中隐约有了不忍。
“那天我又回到客栈,问她有何事?”桥万立又继续讲述当年的事。
“她说她的儿子被西羟人抓走了,苦苦哀求我闯入西羟营地,将她儿子救出来。”桥万立的声音,隐隐约约颤抖起来。
夜无冥听到这里,已经知道他当年,所做的决定。
纵使当时西羟兵力强悍,西羟营地更是重兵把守、危险重重,但他仍然应下那妇人的请求,当晚便潜入西羟营地,将妇人的儿子解救出来。
西北风刀桥万立,一人独闯敌军营地,不仅全身而退,还成功救出一名小伙子,这事在当年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只是从那以后,桥万立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夜无冥也没有想到,会在十二年后,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他。
“当年本王还曾派人找过前辈,想请前辈襄助本王,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夜无冥不无遗憾地说。
桥万立眼中的痛苦更甚了:“若能为王爷办事,倒是桥某之幸,可惜桥某无缘。”
“当年我拼死救出那小伙子,自己也受了重伤。我将他送回母亲身边,自己则躲到城外荒山的山洞里,他们母子俩每天给我送吃食。”
“我到西羟营地大闹一场,西羟丢了颜面,誓要杀了我,祭奠军旗。”
“此事本王仍然记得。”夜无冥说着,肯定地看向他。
他苦笑着,继续说:“他们搜捕了几天,查不到我的丝毫踪迹,最终开出悬赏令,重金悬赏我的人头。”
听到这里,夜无冥内心咯噔一声,预料到了什么。
“王爷可知,为了那二百两黄金,将我行踪出卖的,是谁?”桥万立的眼神,死寂无光,“正是那对母子。”
夜无冥看着他,复杂的神色中,夹杂着可惜。
“得了消息的西羟军,将那座荒山围得严严实实,我重伤未愈,不是他们的对手,苦撑半天后,被他们俘虏了。”
当年,夜无冥也曾听过他被抓的消息,但很快又有传言称,他成功逃了出去。流言纷扰,无人能够辨其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