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武帝已经无言，跌坐撑头再没精力去祸害别人，抬手算是允诺。

他手上一盘好棋突然下得满盘皆输，这种落败的感觉简直太令人揪心烧肺了！

夜无冥漠然缄言地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一切尘埃落定。

南江这场风波，大致是过去了。

只是佚武帝和他的心境上的变化，已无人窥视。

——

哗啦——

一盆冰冷至极的雪水，从头到脚，将萧婉淋了个透。

因为剧痛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她如坠冰窖，猛然一个哆嗦睁开眼来。

有水珠滑落下来，她颤了下眼睫，微微合起待它滴落。

视线一角，模糊站着一双人腿，很快便走了开去。

“醒了？”

这声音，是秋元若的。

萧婉缓缓抬眸，秋元若一身蓝衣笑容可掬，仪态大方地端坐于太师椅上。

他就坐在她前方，以毫无防备的姿态。

她一瞬间赤红了眼睛，嗜血的杀意疯狂涌出，霍然朝前一挣！

铁链和十字木架哗啦铮响，活像是来自地狱的复仇鬼魂，一瞬间力大无穷，哪怕束了双手双脚，仍然能拔地而起，向他索命！

秋元若本就在端详她的面目，她原先眉间微皱，隐有痛意的脆弱模样。

如今一下子变为红眼狰狞扭曲，他没心理准备，让她唬了一跳，脸都吓白了。

他第一次见她，她的容貌似乎还未长开。小脸蛋儿五官绝色，眉眼生花，瞧起来挺有灵韵，却无生气。并不像那个“她”。

现在再看，那张九分神似已死的萧婉的面容，他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有些诡异。

他脑海里又不禁浮现出那个长晏口中说的“贵人”，就是他找来，并将萧婉送入燕王府，欲在燕王迷上她时，达到控制其的目的。

可是他面前的萧婉，像恨透了他似的。不管是在人贩子手中，还是接连在燕王府“遇见”她，她的那双凝雪眸子里涌动的，皆是蚀骨厌恶。

她恨意的深沉，比之杀父仇人还过之无不及。

为什么？虽然他自认欺负陷害她了几次，但也不可能会令她这般恨他才对。

如雷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秋元若心中的疑惑盖过了方才被吓唬到的怒意。他探究地盯住萧婉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徐徐问道：“萧念卿，你为何恨我？”

萧婉被问得直想笑，而事实上，她也真的笑出声来了：“为什么恨你？秋元若，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明白？”

若是没有他，她的家人们不至于落得那样惨烈的下场；若是没有他，她的安瑶姐姐还是她的姐姐，不曾背叛所有人，背叛她的心；若是没有他，她不会在诛心之后，被那些恶心的畜生欺辱，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没有他！

手脚被束，她不管不顾，用尽全力去挣扎，去挣脱，那双没有任何光亮理智的眸子，紧紧地锁着他的咽喉。

只要到达了那里，她就能杀了他！

秋元若被瞧得背脊发寒，明知她绝对挣脱不开，却还是有些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