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的速度太快，很快就赶到了雄厚的东山关前，它并没有驻足，四爪灵敏地攀住了城墙，待爬到顶端地时候，四足发力，整个身体高高地跃了起来。

东山的光芒透过云雾，碎金般撒了下来。

穆如月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这一生要执手到老的那个人，正飘然从高空中坠落。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发裂的长枪，胸口被鲜血染红的甲胄，钉上了一支奇异的钉子。

“凌末凡——”

穆如月只觉得心头裂开了，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就在这一刻，如风般消逝。

团团的四条腿在空中奋力一蹬，圆滚滚的身体再度拔高。

穆如月伸出双手，终于接住了那个从高空中坠落而下的身影。

那一双如同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这一刻正慢慢阖上，他似要努力睁开，垂下的手要缓缓举起，抚摸一下穆如月的脸庞。

但最终——

无力地滑下！

脸颊有冰凉的泪水滑下，多少年了，哪怕是那一刻被烈火吞噬，穆如月都未曾留下任何眼泪。

悲伤……原来就是这般沉寂无声的吗？

穆如月努力维持住最后一丝神智，从怀中拿出了装有银针的匣子，一扬手，匣子打开，银针飞散。

穆如月将凌末凡放在了团团身上，双手朝空中一探，五指夹着银针，飞快地落入了凌末凡身上的各大要穴。

穆如月的手舞动出一道道残影，银针从高空中飞散的时候，她已经对凌末凡下了数十针。

鬼门十三针在这一刻发挥到了巅峰。

直至凌末凡身上大穴插了足足有近百支银针，穆如月方才停了下来，十根纤细的手指满是鲜血。

团团轻轻地落在了城墙上，厚厚的爪垫卸去了落下的震动，它感应到了穆如月的悲伤，静悄悄地趴在城墙上，一动也不动。

东山关。

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将士们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闭着双目的凌末凡，眸中的眼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这些身经百战的将士们，不怕凶残的敌人，不怕毫无希望的战斗，但唯一怕的，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心目中的战神倒下！

“呜呜——”

不知道谁发出了呜咽声，紧接着，这哭泣声如潮水般扩散，整个东山关一片哭声。

曾经坚守东山关数十年的老将们，此时趴在城墙上，哭得如同一个绝望、无助的小孩。

大景真要亡了？

东山关前，一个意气风发的声音骤然响起。

“儿郎们，大景皇帝已经死，攻破东山关指日可待！待东山关破，本蛮师就准许你们屠戮七日！”蛮师的声音通过蛮术，响彻云霄。

“轰隆隆——”

刚刚退去的兽潮再度沸腾起来，黑压压的东厥兽军再度压来，这次，不同于之前的惶恐和不安，整个兽潮充满了高涨的兴奋。

他们要吃两脚羊！

面对如潮水般攻来的东厥大军，穆如月将凌末凡轻轻地放在地上，低声道：“末凡，你就好好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

“守护好陛下，若是陛下有差池，我唯你是问！”穆如月对身旁的一名东山关将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