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淡薄,利欲熏心,甚至不顾血亲一定要置她于死地,这样的父亲,要之有何用?
“圣人说过,读书人应志于道,居于德,依于仁,游于艺,穆秋石,这四项你哪一点做到了?”穆如月厉声喝问。
所谓的圣人,自然是前世的孔圣人,但不管是谁,这四句的威力不啻于“横渠四句”,发人深省。
对读书人而言,这四句,比黑火药的威力还要大。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但话又说回来,要是穆秋石堂堂正正,问心无愧,又何惧穆如月的四问呢?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穆秋石的身上,听他怎么回答。
穆秋石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他擅辩论,特擅诡辩,能在朝堂上能将对手质问得哑口无言,能将无理变成有理。但他穷尽一生所学,想尽诡辩之词,硬是无法回答穆如月半句。
穆如月的话,直指本质。
无论是道,德,还是仁,艺,他穆秋石未做到任何一点。
但他又不能不回答,因为这涉及到理念之争,景帝在,满朝重臣在,如果回答不出,或者不回答,便等同他不配作读书人,不配作景国首相。
文人自有傲骨,哪怕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穆秋石,也依然还有。他站起身,挺直了腰板,双眼通红地瞪着穆如月。
穆如月怡然不惧,瞪了回去。
比眼睛大,好啊,那就比!
穆秋石瞪大了眼睛,良久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忽然身子一颤,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终究还是读书人,涉及理念之争,比不上修道多年,脸厚如城墙的的景帝,一口气没上来,气急攻心。
“大人!”穆秋石一党的官员连忙上前,搀扶起他。
只见穆秋石两眼放空,气若游丝,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脸皮真厚,回答不出就装死,怎么不把头埋在沙子里当鸵鸟呢。”穆如月嘀咕。
穆秋石的身体再度颤抖一下,这一次,是真的活生生地气晕了。
现场一片寂静,就连凌末凡这边,望向穆如月的眼神,又惊又惧。
一语,逼退景帝,一言逼昏首相,这等站力并不逊色凌末凡的龙血卫。不,比龙血卫更厉害,兵不血刃,不费一兵一卒。
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穆如月并不怯场,当即回瞪了过去,那些眼神纷纷躲避,甚至有人还低下头不敢去对视穆如月。
像极了前世,害怕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穆秋石的前车之鉴,那真的是身败名裂。
穆如月轻蔑地看了昏倒的穆秋石一眼,冷言说道:“用你,林晓月,还有穆如云的三条贱命,想换取龙血卫大军退兵,也配?”
此言一出,金河对面平寂的人群传来了窃窃私语。
“穆姑娘,穆相毕竟是你父亲,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名老儒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穆如月认得那名老儒,参加过她和凌无咎的“婚礼”,和太子、穆相走得颇近,当日老儒在婚宴的一些言论都是吹捧他们的。
“阁老还挺仗义的,只是不知道如果看到我在生孩子时,被人下了毒,做了手脚,差点一尸两命时,会不会有这种正义感?”穆如月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