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不少同在珍宝阁挑选饰物的世家女,其中就包括祁柔。
从前她身在闺阁,听见杀人的消息便觉得害怕得不得了,对杀人者憎恶,对被杀者报以稀薄的同情,接着便继续投身于她无法理解的《女训》、《女诫》之中。可是临到林逾和头上时,她却无法再忽视心口的尖锐痛觉。
林逾和怎么了呢?他们说他是畏罪自杀,可他哪里来的罪?又何曾对自己说出口的言论心怀畏惧?
他当着众人的面坦然赞颂女子的诗才,指点她们的不足,告诉她们不要只满足于看懂对女子的诫命,要去读更多的书,看更广阔的世界。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是乱道?又怎么能够诬民?
她全然不懂。
今夜皇帝宿在仙游宫,他和仪妃两人像一对平凡夫妻一样依偎在一起,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平和时刻。
笃笃笃。内殿的门响过三声,接着响起的是纪林的声音:陛下,国师有急事求见,此刻正在福宁殿等您。
皇帝不耐烦地开口,不见,告诉他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纪林的回话声中充满了犹疑:可是国师说事关重大,今晚一定要面见您,说是关于……公主从江州回来后禀报给您的那件事。
皇帝皱了皱眉,江州回来之后?难道是……
仪妃从他怀中坐起,柔声道:陛下,国师不是浮躁之人,这么晚了来找您,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陛下还是走一趟吧,臣妾在宫中等您。
皇帝温柔地帮她把鬓发挽至耳后,道:那好,朕去去就回。
嗯。
皇帝来到福宁殿时,远远便看见殿内已经跪着一个人。他打发纪林去煎茶,自己在沉玦正前方坐下才问:到底是什么事?
沉玦道:陛下,您可还记得公主从江州回来时向您禀报的军药案?
皇帝手一顿,怎么?又有哪里出现了假药?
这件事当初他也曾派过数波人前去查访,但稀奇的是那些负责向军中供药的几大商户先后出事,有的是灭门,有的是忽然搬家,留下的制药坊也从此一蹶不振,再无起色。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鬼,但是没人能查到证据。
自从皇帝开始查这件事后,各地卫所药物出问题的频率逐渐降低,当初那些制造假药的商户也仿佛完全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