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的公主。
应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应该行走坐卧皆由专人小心伺候着,应当锦衣玉食安闲自在地过一辈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冰冷的雨夜里,裹着湿透的衣服,还要往身上糊着泥巴。
原来是在意这个。
江瑛用手肘拐掉沉玦的双手,又在脸上抹了两把遮掉原本的容颜。
我不是。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向沉玦解释自己是从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穿越到这个时空,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说几千年后封建制度早已死的透透的了,更何况什么公主不公主,更不知道怎样告诉他,其实她一直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不能习惯特权。
她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是。
杨致来秋望山接我的时候,我问过他,为什么将军在战场打了败仗,却要公主去和亲。可能有人会觉得这是因为公主作为皇室享受了百姓的供奉就应当有所付出,这一点我认同,我只是不认同付出的方式。
一个公主能为自己的国家所做的不仅仅是去和亲而已,还可以去制定好的政策,遴选好的官员,可以拨乱反正,教化万民,皇子能做的她能做,皇帝能做的她也能做,她浑身上下有价值的地方不止是身份和身体而已,她还有自己的头脑。
如果一个公主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享受与和亲的话,那不是我。
说完这一长段话,江瑛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说出这些在心头积压已久的东西令她身心舒畅,但她又有些后悔,不知道沉玦能不能消化得了她突如其来的心声。
沉玦只是立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带着一种要把人烤化一般的灼热,他动动嘴唇,最终只是说:能听到这些话,臣感到很荣幸。
然后在她面前跪下行了一个端正的臣礼:公主。
江瑛的面颊莫名开始发烫,她赶紧伸手将沉玦拉起来,嘴里抱怨道:赶紧起来,万一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两人扮成民夫的样子上了船,亏了沉玦听声辨位的功夫,他们顺利避开搬货的民夫和船上不明身份的巡逻队进了船长室。
船长顶着一头打卷的白毛正在打盹,沉玦走过去轻轻将他推醒。
船长醒过来之后看见面前一高一矮两个泥人,以为是误闯的民夫,不耐烦的喊了一声:getout!
见两人呆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他翻了个白眼又换成汉语说了句:出处(去)!
而江瑛看着面前皮肤黑红眼珠发蓝的魁梧船长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来了句:English?
这回白毛船长开始震惊,一个乾朝普通民夫都会说他们国家的语言了?
沉玦拉了拉江瑛的袖子,表情有些困惑,江瑛反应过来,放慢语速问了句: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吗?
白毛船长点了点头,用七扭八歪的声调回答了一句:一点点。
江瑛开始兴奋起来,立刻问道:你为谁运货?
林……大人。船长老实道,显然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话题,又问江瑛:你们是……谁?
江瑛想了想,抬头抹干净脸上的泥,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公主宝印给他看,怕他不理解,还指着自己道:我是公主,prcess。
船长一看到那方金印就两眼放光,他明显也听懂了江瑛的话,立刻双膝跪地开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