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摆摆手,不太在意这件事的样子,神色却有些黯然。知道他们没有恶意,便解释了他娘子反应这么大的原因。
汉子名叫海生,因为爹娘家里孩子太多养不活被扔在海边,附近的好心人给起了这个名字,他在海边长大,长大后就靠帮人搬卸货物维生,他的腿原本是不瘸的,只是有次去镇上,碰见一个富商将一名女子拽进巷中行不轨之事,上前去阻止才被富商的护卫生生打断了腿,他后来才知道那名女子原来是春香楼的歌妓,名叫青月。好在青月有情有义,第二日偷偷跑出来请大夫给他治腿,又给他送了些银子,一来二去,两人便产生了感情,海生病好后便去春香楼想为青月赎身。青月面容普通,但擅长唱歌,老鸨便开了个海生搬一辈子货也拿不出的天价。青月知道这事后,便狠下心弄伤了自己的半张脸,海生又四处凑钱,终于让老鸨开口放了人。
江瑛有些唏嘘,道:这样的世道,难为你们二人了。
海生却咧开嘴笑了笑:不难为,能和青月在一起,一切都值了。
江瑛站起身说:我去跟青月姑娘说两句话。
两间屋子只隔了一层简陋的布帘,方才屋外的对话青月也听见了,她攥紧了身上的布裙,眼睛里满是惊恐,但或许是她通过方才的对话察觉江瑛没有恶意,没有再伸手将脸捂上。
江瑛停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眼神没有刻意地落在她受伤的侧脸上,也没有刻意避开,只是摸摸肚子,温和地对她说:方才见青月姑娘似乎是在准备早膳?我昨日和夫君忙着赶路没时间吃东西,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我和姑娘一同去准备可好?
青月这才想起刚才慌忙跑进屋,灶内的火却还燃着,那一锅粥怕不是都熬干了吧?
她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路过江瑛时低了低头,赶忙查看她的粥去了。
江瑛也不气馁,跟着她出去守着灶台。
青月见她跟出来,身体僵了僵,但到底没开口赶她。
嗯~好香啊,青月姑娘,这种墨绿色叶子的,是什么?江瑛主动搭话。
青月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再不搭话很礼貌,才小声道:是……海菜。
海菜?江瑛有些惊讶的样子,又指着另一边问:那这个叶子宽一点的呢?
也是……海菜。这回回答地快了一些。
那那个呢?江瑛指了指放在一边篮子里没动过的绿色叶子。
海……海菜。
都是海菜?江瑛面上满是不解。
青月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些许弧度,慢慢解释道:嗯,都是海菜,海里……捞起来的都叫……海菜。
江瑛仿佛被逗乐,有些夸张地笑了一声:你们这个起名方式,很特别哎。
青月也跟着低头抿唇笑了笑。
一旁,沉玦注意到海生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道:陈兄,哭什么?你应该高兴才是。
海生低头抹了一把眼泪,点头道:高兴……我是高兴,青月她自从毁了脸,就再没跟旁人说过话,有时候看见我在看她,她都会害怕,我这些日子总在后悔,我怕是我毁了她。
说完便双手捂住脸闷声哭了起来。
沉玦看向在不远处低头说话的两人,有些感慨地说:哪里是你毁了她,青月姑娘为了跟你在一起,这样狠得下心,明明是因为她很喜欢你,想要跟你好好过一辈子,陈兄你的看法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又拍拍蹲着的人的肩头道:好啦,准备用早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