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带试探地问道:我用了你的法子,你不介意?
沉玦一语双关笑道:介意这个做什么,公主嫁不了别人,于下官而言,是好事啊。
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对上江瑛的,叫她觉得心跳莫名快了些,有些仓促地转移话题道:那你今日偷偷摸摸来,是做什么的?
听她问起,沉玦敛了面上的调笑,正色道:下官来此是想问,公主,你可有想过,皇上回来后你该如何?
江瑛放下杯子,问:乔府抓的那几个人你审的如何了?
沉玦道:太久没审人手生了不少,一个没防住自杀了,另外两个还在审。不过公主放心,早晚会说出来的。
既然如此,他们的证词还不够为我正名吗?
一般情况下,是够的,沉玦说的很慢,但皇上此次若得胜归来,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全面崩盘,接下来若查出带皇上出宫之人是公主,便会全部将矛头对准你,到时候,即使你在临安做的那些事再正确,也不够抵消你私自将皇上置于战事危险之中的罪名,那些人只要死死抓住这一点,就会令你不得安生。
不得安生……江瑛把玩着喝空了的杯盏,沉玦这话恐怕还说得委婉了些,这是普通人命贱如草芥,而皇帝的命高于一切的世道,别看她现在是个公主,那些人只要给她扣上个谋害天子不忠不孝的罪名,便能轻而易举将她贬为庶人或者关进某个不见天日的宫殿里,了此残生。
江瑛忽然看着沉玦,问:国师可有什么法子,将我带出宫去,从此我只做一介平民,再不踏入皇城?
关于皇上得胜回朝后的出境,江瑛的确还没想好,现下也只是随口一说,主要还是为了听听沉玦的想法。自从那夜在乔府的谈话过后,她就越发觉得沉玦不是一个普通的神棍,他对朝局似乎有异常深刻的了解。
沉玦的眼神却因为江阴这句话黯淡下来,他低声说:只是这样?你的打算就是就此一走了之吗?
这话问的让江瑛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她也察觉到了沉玦的情绪怪异,只好问道:或者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除了被关起来过一辈子那种。
有。沉玦的目光中透着莫名的坚决。
江瑛奇道:什么办法?
沉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明显被打开过,江瑛便直接将信纸抽出来看。
越往后看,江瑛的面色越古怪,这封信用词讲究,字也风骨奇峻,却改变不了它是一封……索贿信的事实。而且,信末的印章制式跟她的金印很相似,这是一封由太子江明义写给江州刺史魏方怀的索贿书,江明义在信中找魏方怀索要一种名叫千里芨的药材,却不是用来治病,而是用来作画。
这种药江瑛碰巧知道,因产量少而价格昂贵,在江州本地都能卖到万两银子一斤,权贵富绅家多买来给年老的人治疗眼疾。就算太子要这东西真的是为了舂汁作画,光就价值来看,也的确算得上索贿了。
江瑛回宫不久便去了江州,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正式跟太子打过交道,不过光就这封信的内容来说,她这位太子哥哥的行事可以算得上荒唐了。
江瑛扬扬信纸问道:这封信真是太子写的?
沉玦眼里浮现一抹笑意,他直白道:自然是下官仿着太子笔迹言辞伪造的。
江瑛还没来得及惊讶,沉玦又问:公主可知,当朝首辅谢靖玉最在乎之人是谁?
江瑛并不十分了解谢靖玉的家里事,胡乱猜道:皇后?
不,是太子。
这句话说出来,江瑛立时便明白了沉玦的意思:你是说,让我用这封信去威胁谢大人?
沉玦微微一笑,公主果然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