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傻(2 / 2)

杨嬷嬷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转头又转回来,用疑问的语气小声询问她怎么了。

她抿唇回头,应了句:“无事。”但是警惕之心已起。

江浅手指微微一顿,半敛双目,鸦羽微微颤动,在白皙如纸的脸上映下一片淡薄的灰色:还真是警惕。果然,江门上头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呐。

江浅的小动作无人察觉,于是她的目光随着高雅苑的注视又放回了那说话的二人身上。

嬷嬷反驳,“……即便如此,若是她之前便杀害了知书,然后才与公子相会呢?”

乔松回应道:“那为何发现尸体的是与江姑娘在一处的我,而不是其他下人?”

嬷嬷解释道:“公子可能不知,得知公子来此,门主特地下令让门中的下人退避,所以哪怕是二小姐之前便杀害了人,也不可能被下人发现。”

乔松哪里被这般下过面子,表情逐渐不耐烦,随后便冷笑起来:“主子都没说话,一个奴才倒是架子大。都说江门最重礼仪,尊卑有序,待客知礼,难道让奴仆与客人论高低这也是江门的待客之道吗?”

高雅苑自然不会怕他,只是轻轻一笑,“乔公子是我夫君的客人,我自然应当以礼相待,只是我这个妇道人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礼节来对待外男。想来,也应当如我夫君所言,凡是事关人命,皆不论尊卑。我也私认为这才是心怀大义之人该为之事,乔公子认为呢?”

她明里暗里都在说他心胸狭窄,不懂里外,喜欢对着妇人的事情指指点点。乔松一时语塞,心里泛起难堪。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江远震耳欲聋的声音突然传来,让高雅苑的手微微一抖,长长的护甲不小心便掉落到了地面。

高雅苑看了眼护指斜眉嗔怪道:“早不来晚不来,偏这时候来。”

乔松刚刚受了气,见到江远没一点好脸色:“江门真是权大势大,让我乔家高攀不起啊。”

他径直走到高雅苑身旁,有些不明所以,“贤侄何出此言呐?”

高雅苑闻言那点嗔怪消失殆尽,补充道:“还不是因为你的好女儿……”她特地拖长了尾音,语气微妙。

江浅垂眸不语。

江远目及江浅,又见满地狼藉,剑眉拧成一团,道了句:“又是你?”

江浅默默把头低得更低。

高雅苑拉了拉江远:“此江门内宅之事,莫要外人看了笑话。”

江远嗯了一声,才对乔松道:“老夫深知贤侄心胸开阔,气度不凡,他日必有一番作为,定不喜和妇人一般见识。”

乔松听了并未喜笑颜开,只是不依不饶:“江门主,明人不说暗话,贵府家大业大,我乔家不过一区区世家,哪能入得了你们的眼。”

江远赔笑道:“贤侄哪里的话,这哪里是乔家入不了江门的眼,这是两家的喜事。”

乔松冷笑一声:“喜从何来?”

一抹精光从江远眼中闪过,他像是思索了一下,笑着说:“老夫今日已将令牌交予贤侄,但是令牌只是门槛,贤侄欲入书院还需一良师。恰好老夫认识一人,问道六十载,有小天道之称,其人不日便将入主白道书院,但只收弟子一人,贤侄如有意愿,老夫可以介绍与你。”

乔松听到中间就有些按捺不住,但是仍旧忍着等江远讲完才忙不迭的接话道:“江门主说的未必是……”他语含期待,江远便故作高深的点头。

“江伯父,这实在是……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在不知不觉中,地位互换,明明占上风的乔松竟对着江远忍不住带起谄媚的笑容。

江浅看着这样的乔松,暗地叹息:小了,格局小了。

宾主尽快之时,高雅苑轻轻扯动江远的衣袖道:“内宅之事尚未处理,家丑不可外扬,让江浅先送乔家的公子回去吧。”

江远这才想起来意,看了眼凉透的尸体,才道:“夫人说的是。贤侄啊,老夫已叫下人在你的房间备下了上好的美味佳肴,贤侄可与小女一道享用。”

紧着补充道:“小女可是会很高兴的。”

他在强调一道二字时意有所指的暗示了乔松一眼,乔松恍然大悟:“既是江小姐的意思,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两只眼珠子在那不盈一握的小腰上转了转,随即绽放出真诚的笑容来。

很高兴的江浅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高雅苑,又将目光移至江远。

美味佳肴?

她转身之际,微微勾起笑意。

只要,你们不会后悔。

她余光尽敛,从于乔松身后。

……

等到二人再不见人影,江远才缓缓看向尸体问高雅苑道:“夫人,此处你可查过了?”

高雅苑嗯了一声,停了笑意,指着脑袋和脖颈道:“裂痕皆呈光滑的曲面,这一刀没有三十年的功力根本做不到……你瞧,她噙着笑意,说不定杀人的正是她所熟悉的人,在两人谈笑之间取了她的性命,下手的动作又快又狠,毫不拖泥带水……”她顿了顿,“最关键的是……”

她双眉颦蹙叹息了口气,弯下腰两指捻起尸体压住的花枝,轻轻往他面前扬了扬,“黑水仙,毒寡妇……你是否应当与我解释一二?”

江远听了速速捏了个决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思量片刻才道:“看来,地牢里的人果然是丢了。”

“地牢……”高雅苑一惊:“你是说……”

她难得眉间生了些许烦躁:“虽说如此……此事怕是还有蹊跷……”

江远的目光随着她又轻轻垂落于地面。

那具侍女的尸体静静仰躺在地面,滚圆的头颅也完完整整的放在她边上。

“是啊。她用的,明明该是长针……”

——

江浅脚步微顿,她抬头见乔松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红唇翕动:“表哥,浅浅的屋子不在这里。”

美人肤如温玉柔光若腻,青丝凌乱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一双桃花眼中波光潋滟,媚眼如丝,丝丝勾人心魄。

乔松心猿意马,“可是表哥的屋子在这里。”转身握住江浅的双手,将他轻轻往面前一带,“浅浅,要不要跟表哥做个游戏?”

江浅纤纤玉指将耳畔青丝萦绕耳后,“是表哥之前在后院做的游戏么?”

乔松被此等美色撩得无法动作,唯有显眼的喉结上下滚动,“对!对!”

她眼中闪过一丝猩红,赤足微踮,樱唇轻抿,朱唇微勾:“哦?”

乔松心里早已激起了几分旖旎,眼里浮现出笑意,轻轻揉了揉江浅的掌心,“浅浅可愿意?”

“虽然浅浅想为之游戏的人并非表哥……”

那被生生踩进泥土里的花朵原本只有一朵。

即便他不知道为何,他的血也早已绽放在雪中。

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江浅淡淡一笑,媚态横生,“但若是表哥非要,那浅浅也是可以的。”

“只盼表哥不要后悔……”

她的眼神梦幻迷离,像流水一样有很自然的波动,似醉非醉,百媚已生。

“后悔?”乔松轻笑。

嘎吱一声,门缓缓关闭,只听他那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