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辈子因为讨好他被叛军轮流侮辱至死。
第三辈子好不容易和他没有关系了,却被纠缠他白月光的情敌弄了个万箭穿心。
他与她果然是天生犯冲。
于是江浅微微一笑,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一个克死满门的天煞孤星,难道活着不就是个错误么?”
“还是说你父亲临走时的遗愿不够明确,我可是记得他要你陪葬不是?哦,我确实忘了,你母亲说此生不愿再见你,我真是替你左右为难呐。”
百里枕雪瞳孔微张,锐利的目光射向江浅。
江浅的笑声比她晃**的金铃铛更加悦耳,嚣张。
“哎呀,你该如何是好呢?要不要我发发善心,替你做一做抉择?”
烈火,鲜血,母亲的咒骂,父亲的癫狂……
百里枕雪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发抖,眸中冷得快要结冰。
他撕下了温文尔雅的皮,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江浅,里面夹杂着杀气,和着寒风猛然朝江浅迎面袭来。
“你到底是谁?”
“你与百里家有和干系?”
“你究竟有何目的!”
杀气从江浅脸庞蹭过,她恶趣味般的碎掉了自己的半边身躯。
“我是……”
她的声音顺着风吹到了他的耳边,如情人般的低喃:“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说完她低声轻笑,“想知道一切吗?”
想跨越所有苦难,直接迎来大结局的人生么?
她也想知道少十年痛苦之后,迎来的十年后是什么结局。
“和恶鬼做交易吧……”
百里枕雪惊恐的看着她的身体一寸一寸粉碎成蝶,融入雪花中翩翩起舞,漂亮得不可思议。
“交易……”
他情不自禁地远远朝高墙方向伸出手,毫无温度的雪花落在他的指尖,等他回过神来,漫天雪花变成冰柱朝袭来。
“都说了是恶鬼,竟还敢不加警惕,真是天真的年纪呐。”
毫不掩饰的杀意如洪水般翻涌沸腾,那双桃花眼,仿佛是真的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的眼睛,让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他上当了!
百里枕雪清醒过来,他直面她的眼眸,感觉到的是从未见过的陌生又浓烈的恶意。
明明是白雪皑皑的背景,那双桃花眼里倒影着的却是无穷无尽的黑暗,明明里面平静得让人窒息,他却从中看见了泛起涟漪的绝望。
让他分不清倒影的是陷于绝望之中的自己,还是那双眼睛的主人。
但是他比任何一次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今天自己必死无疑。
“你为何要杀我!”
他的眸子里满是不甘和恨意,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她,执拗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江浅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自己。
满门鲜血,千夫所指,她一身红绸凌乱,躺在血泊之中,也问了一句:“为、为何……要这般待我。”
得到的答案是一把沾血的利剑,毫无意义的冷眼。
思绪很快飘散了一地,她近乎施舍的看向百里枕雪,眼里没有同情与怜悯,有的只有冷淡与平静。
“你踩死蝼蚁之时,他是否也会问‘你为何杀我’。”
如第一世的江浅。
又如第二世江浅。
但是,第三世,江浅不问了。
弱者即是蝼蚁,即是原罪。
原来如此。
直到冰柱没入身体,他静静合上了双眼,“我之今日,你之明日。”
“姑娘,如有下世,我必断你双腿,挖你双目,让你尝一尝锥心刺骨之痛。”
江浅送了他四个字:
“求之不得。”
日近午时,风渐渐停息,阳光透过厚雪照射入墙内。
隐在高墙之上的少女百般无聊的看着地面已经被大雪掩盖的少年。
直到漆红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一袭粉衣纱裙的女子踏步而来。
墨发飘逸,轻纱微扬,眼波盈盈,那张清婉的鹅蛋脸上露出丝丝同情与怜悯,如同悲天悯人的神女。
那人是他姗姗来迟的白月光,是她温婉善良、出身高贵的嫡姐,是众生皆爱的江沫鸢。
江浅冷眼看着她替他运功驱寒。
一颗药丸温柔的喂入百里枕雪的口中,轻声道了一句:“公子,醒醒。”
而百里枕雪在绝望之中缓缓睁眼,少女扬起的那抹柔笑绽放在他的心田,如失明之人在黑暗中唯一的萤火,如溺水之人挣扎着想要抓住的浮萍,如寒冷之地开出的点点碎莲。
似光似希望,似人间唯一的心之所向。
江浅眸底一片漆黑。
宿命终究是宿命,一群提着丝线活动的木偶,何其可悲。
江浅白衣飘飘,长长的青丝随着她的转身绕于那双隐藏着点点悲情的桃花眼旁。
“公子……你在看什么?”江沫鸢眉眼微转,她偏头只见折射于墙上的光线,空中飘散的光晕顺势撒落在她的睫羽上。
百里枕雪摇摇头,垂落的鸦羽掩下他眼里所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