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鬼同哭，摄魂夺魄。

涂喻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想是封印成功在即，心口不禁一热。

他扬起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周身气势更甚，剑招凌厉诡谲，快如虚影，顷刻间两人已对战数十回合。

玉锗亦知大阵已成，怒火难遏，招招阴狠刁钻。

他近乎是怨毒地盯着涂喻，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每一次进攻都对准他的命门。

涂喻集中所有注意力防守反击，看着面前的敌人，就不断回忆起当年白峰浸血，烈火焚天，以及父亲远去的背影。

是他！

是他害了父亲！

是他毁了寒天宫！

杀了他！！！

恍惚间，涂喻好像看到父亲模糊的身影。

他背对着他，手握幽罗，面前是方贺真，头顶是阴沉天幕，四周是血色废墟。

他在和方贺真说什么，黑红的血正从幽罗上滴落，坠在血泊之中。

滴答，滴答……

“父亲……”

远离他。

“父亲，我是涂爻！”

回头啊。

为何他听不到，方贺真在做什么，父亲为何将幽罗交给他。

为何无论他怎么奔跑，都只是在原地。

他看到，方贺真握着幽罗，毫无预兆地刺进父亲心口。

魔气从伤口中狂涌而出，刀光血影晃过，方贺真与魔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余一具无头尸体，静静地立在苍穹之下，而后直直倒下。

涂喻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那一瞬，心脏像是被剖开了，剧烈的抽搐疼痛，冷风猝然灌进去，遍体生寒。

“父亲……”

你为什么不回头，为什么不肯让我再看你一眼？

为什么食言，为什么不回来？

“啊！！！”

无形的束缚松懈，涂喻终于冲到父亲身边。

他平静地躺在那里，浑身是伤，心口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魔气，黑袍上满是血污。

涂喻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牵一下那宽厚温暖的手掌。

指尖触到他的肌肤，父亲的手很冷，就像白峰山雪层下冰冷的岩石。

“父亲……”

他轻声呼唤着，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突然之间，黑雾暴涌，尸身从胸口开始腐朽消失。

“父亲！”涂喻急忙去握紧他的手，却是徒然，只握住一点冰凉的黑灰。

他愣愣地，攥紧掌心最后的留恋，抵在自己心头。

修仙界欲除之而后快的，狠厉狂妄的寒天宫宫主，此刻却像一个稚子，跪在遍地尸骸中，捧着在掌心逐渐消失的一点黑灰，抖着肩膀啜泣。

直到再也攥不住什么，掌心空空如也。

“啊！！！”

他终于忍不住地放声痛哭，也诉不出无尽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