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昀提笔，将最后一朵梅花画完，她点点头，又顿了下：“我知道。你也知道，我想问什么。”

涂喻轻轻地笑了一声：“是。所以师尊呢？”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涂喻却坚决道：“不。徒儿要先听师尊的回答。”

这突然的倔强怎么回事？温昀无奈地撇了他一眼，没有明言。

涂喻心中自然清楚，他收起轻松神色，认真道：“若是从前，徒儿必然毫不犹豫，当年害我涂氏的人全都要付出代价。”

“那么，如今呢？”

“师尊是在明知故问？”

两人沉默片刻，相视一笑。

涂喻道：“只要师尊答应一个条件？”

温昀愣住：“什么条件？”

然而接下来涂喻却低头研究案上的画，伸手用指腹摩挲着鲜红的花瓣。画纸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昨日来，师尊还在画另一幅白峰山。”

温昀咬咬牙，微笑道：“知道吗？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

涂喻非但毫无愧意，反而向温昀凑近些，问道：“这便是师尊曾提起的，故乡的梅花？”

对上他耍赖皮的时候，温昀也是没办法，只好回答他的问题：“是。”

涂喻勾起唇角，笑容明朗：“很美。若能亲眼得见，与师尊共赏，亦是一桩幸事。”

“嘶……你最近说话怎么总是……不太对劲？”温昀疑惑皱眉，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不对劲还是自己不对劲。以前涂喻虽然也偶尔说几句肉麻的话，但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她稍微想了下，直接问道：“阿喻，你是不是有心事？”

闻言，涂喻的嘴角慢慢放下，神色有些微凝重：“师尊，徒儿以前不明白。”

温昀追问道：“什么？”

涂喻抿抿唇，紧盯着她的眼睛：“徒儿不明白，为何师尊总是能轻易以命相搏。师尊好像并不在乎生死，从来都是。”

温昀微微睁大眼睛，说不出话。

涂喻移开视线，低头凝视红梅，继续道；“似乎毫无牵挂，随时赴死亦无所谓。”

“这……”温昀提起一口气似乎想解释，又很快泄了劲，“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你是何时察觉的？”

“很早。但也如师尊所以为的，绝大多数人至今都毫无所觉。”

温昀哑口无言。

涂喻道：“但徒儿如今明白了，一个本就不属于这里的人，怎么能要求她太多。你说呢，师尊？”

“对。”温昀苦笑着点了下头。

涂喻又问道：“我呢？”

温昀足足与他对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是在问什么，立即道：“你说。”

“很简单。”涂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为了徒儿，留在这里。留在寒天宫。”

“就这样？”

“就这样。不然师尊认为是怎样的要求？”

“咳。”温昀郑重地点头答应，“好。”

听到温昀毫不迟疑的回答，涂喻开心地笑起来，抬起右手抚摸温昀的脸颊。

“师尊最近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他轻声道，用拇指抚了下温昀的眼尾。或许是太累了，她的双眼泛着疲色，还有些发红。

温昀被他弄得眨了下左眼，不明就里地应了声“嗯”。

“师尊既答应了，可千万不能食言。”

“嗯？阿喻，为师是那样不讲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