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给整个寒天宫笼上一层深沉的蓝色，山岚霭霭，寒天宫如同浮在极夜的冰山云海中。

温昀单手托腮望着门外出神，看起来好像在考虑什么重要的大事，实际上脑子里空****，比宫殿屋顶上的雪还白。

昏昏欲睡时，灵七忽然自己冒了出来。他不是那种正常的谈话开场，而是犹犹豫豫支支吾吾，那个那个了半天。

温昀被他那个得醒了神，很多事情都回到脑子里，满脸写着身心俱疲。

“有话快说，还有什么是我无法承受的。”

【那……那我说了，主人你不能生气。】

温昀扬起一个不走心的假笑：“放心，我被你锻炼的，气度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呢。”

灵七哈哈干笑两声。

【嘶……就是吧，咱们一开始就错了。】

“你说啥？”

【呃那个那个！由于鹿门之战的进度过半，系统解锁了一部分剧情。然后我发现……发现，呃……剧本是错的……】

温昀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

“你把话说清楚。”

鉴于温昀的语气好像还挺平静，甚至有点温柔，灵七快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从根源说起。

【这次解锁剧情后，我觉着不太对劲，于是冒着被直接删档销毁的风险，跟组织对线了。组织发了一封邮件给我。大意就是吧，我出发那会儿，组织的主系统崩坏了。我呢，来得又比较匆忙，不小心拿错了剧本。嗯……严格意义上来说呢，是几个剧本数据混乱漏节了。现在我手里的剧本吧，它不仅错乱了，还不完整。】

温昀努力保持平静：“所以呢？”

【是这样的，我的上司预测到涂喻将带来人间地狱，因为出了点bug，涂喻后期会拿到魍泣，加上魔刀幽罗，“厄首”和“冥鬼”都在他手里。】

【他怨恨深重，一心复仇，最终将引发世界崩坏，上司心怀慈悲想挽救一下。所以把你弄来了，委派我来帮助你修正。重点就是，天道提供了几个选择，在上司最满意的剧本里，温昀一开始就知道了涂喻的身份，本来不应该收徒的，也不用教他任何法术，一旦发现他试图修炼，设法为其祛除魔性，不成则杀。】

灵七说完这一大串，停了下来，等震惊得无以复加的温昀捋捋思路。

温昀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这样单调的词汇来形容了。

短短几句话，她就好像先是被人勒着脖子，窒息得快要晕过去，又被狠狠扇了两大耳刮子，强迫她面对现实。还没等她从要晕不晕难受到想飙泪的状态中缓过来，她又被扔进了凛冬的冰河中，从外凉到心里。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为了让我来修正bug，才把我和秦薇弄过来吧？”

【不是不是，我们才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组织。】

“哦。”

“那……那涂喻？”

【你当初不该心软的。】

“卧槽，是谁说历史长河的走向无法改变的啊？！”

“要是没收徒，根本没这些事。对了，你们也不是什么正经组织，不成则杀？就为了你上司一个所谓的预测，要杀死一个孩子。”

【……确实不太厚道。不过主人，说实话，就算我拿的是正确的剧本，你敢说你忍心不管涂喻？你敢说你舍得杀了他？】

“我……”温昀沉默片刻，拍桌壮了壮气势，“那必须不能。”

【那不就得了。我还不知道主人你啊，无论剧本怎样，没什么能阻止你在和天道作对的路上一去不回头。现在的剧本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真的是还没走到一半，就掉进了深沟里，两眼一抹黑，你还不是照样走得笔直。】

温昀扶额：“你不用说的这么清楚，我理解你的意思。”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不及温昀心里的冰河水凉：“哎，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即使她最初就知道了涂喻的身份，她真的没收他为徒，她也没帮他祛除魔气，她甚至杀了他，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如此深的纠葛，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