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正是鬼头与黑焰互相侵蚀,天昏地暗,万鬼叫啸。
杜七星又一次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靠住一颗大树,勉力抵挡烬渊。
涂喻一手持剑横在身前,剑刃堪堪就要贴上杜七星的脖颈。
二人僵持片刻,杜七星几乎用尽气力,脸色涨红,五官都在使劲儿,不复温润平静。他压低声音问道:“涂喻,值得吗?”
涂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杜七星狞笑一声,接着问道:“你不会真的想保护青恒派吧?别忘了,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难不成你还想扮好人?”
“哦不对,你……是想扮演一个好徒弟吧?”他哈哈大笑起来,由于剧烈打斗和受伤而呛咳了几声。
涂喻心中的焦虑感和害怕成功被他挑起,他咬紧牙根,烬渊将杜七星的脖子割出一道血线。
杜七星似浑然未觉,张了张口还想说些挑衅的话语刺激涂喻。
然而涂喻不给他机会,猛地收剑后退,一脚踹中他的腹部,硬生生连着后面的大树也咔擦咔擦折断。杜七星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倒下的大树上,周身被乱枝错节的树杈划出一道道伤,狼狈不堪。
大师兄阮枫和其他几位师兄弟与另外四名魔修斗得飞沙走石眼花缭乱,涂喻偏头瞄了一眼,提着剑走向才挣扎着站起来的杜七星。
还没等他站稳,涂喻上前又是一脚。杜七星心知自己在劫难逃,现下也不再负隅顽抗,一下子坐倒,靠在大树上任由他殴打。
涂喻背对着阮枫他们在杜七星面前蹲下,面色冰冷,语气更狠厉,全然不似平日那个开朗的少年。
“你最好考虑清楚现在的形势。”
杜七星张下嘴还没说话,右脸上就挨了涂喻一拳,嘴角立马流出血丝。他抬手摸了摸脸,又麻又痛,嘴里一股子铁锈味。
“涂喻,你的好师尊,一定还不知道真相吧?我依然很好奇,如果他知道了……”
又一声闷响,杜七星被打得倒向一边,右脸添了新伤,很快浮肿起来。他稍微撑起来,闭着眼摇晃脑袋,想要驱散耳中的嗡鸣声。
但那并没有什么效果,四周的声音时远时近,于是他干脆挪一挪身体仰面躺好,看向结界外。
杜七星一再拿身份的事情威胁他,涂喻一忍再忍……说实话也没忍过。他抬手倒持烬渊,剑尖向下:“不劳烦杜公子挂心,我们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好奇。并且……”话说到这里,剑光微寒,烬渊直直地刺入杜七星心口。
“你也不必再好奇了。”
涂喻拖长加重“不必”二字,抽出烬渊,鲜血喷涌,溅了他一身,脸上和天青校服上都是猩红血色。
而杜七星心口处慢慢出现碳化,由伤口边缘向四周扩散,仿佛是衣料和皮肉在焚烧,却不见火焰。
一剑穿心烈火扬灰,杜七星狠狠地瞪着涂喻,似乎不甘心。他揪住胸口染血的衣襟,因为大量失血而脸色惨白铁青,嘶哑着道:“咳……来……来不……不及了……涂喻,如果我死了,我留下的……留下的傀儡,就会将你的秘密……告诉……告诉玉岑洲。哈哈……咳咳咳……玉岑洲!可不一样……”
他每张一下口,就不断有鲜血从嘴角涌出,再加上碳化发出阵阵奇异的腥臭。涂喻嫌恶地捂住口鼻站起来,抬手随意地补了一剑,然后远离几步。
杜七星的瞳孔已开始涣散,神志混沌,视线里模糊不清,只看见涂喻走了。他轻轻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浅笑,就此沉眠。这最后一笑,倒有几分曾经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淡雅。
不消多时,杜七星烧作一堆黑灰,风一吹,四散而去,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