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涂喻为何发怒，苏竹心中也有些猜测，然而她并没有办法。

“要是涂大哥在就好了……”涂大哥好歹能劝一劝，主人一般也不会对他生气。

“你说什么？”

“啊！五师叔？五师叔你怎么样了？”苏竹下意识往旁侧跳开了，苦着脸问道。这一天内惊了两回，真是欲哭无泪。

温昀感觉自己睡了许久，醒来后再也不能入睡，便想来看看小徒弟的情况。才出房门，就看见苏竹抱着双膝坐在小徒弟门口，神游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被她一问，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蹦二丈开。

不等她回答，苏竹又快步过来，悄声说话：“五师叔，涂师兄他拒绝用烁岩去魔气，还把两位长老赶走了。”

这回轮到温昀惊愕了：“什么？！”

苏竹抬头看了眼温昀苍白的脸，又不知该怎么说：“就是……就是涂师兄发怒把……”

“阿喻！”温昀又是不解又是焦急，直接推开房门进去，“为何不肯治疗？”

房间里一片狼藉，布阵的灵石被踢乱，法阵图案残缺几处，外间的盆景摆设也被掀翻，泥土撒了一地。那一株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也被踩扁，叶子掉了好几片，凄凉地躺在地上。

内间的涂喻并无回应，温昀无心多想，越过满地凌乱，掀开纱帘进去内间。

里面倒是不乱。涂喻一动不动地靠坐在榻上，目光盯着前方，对温昀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

见他并不像是不适，温昀才稍稍放下心。在塌边坐下，又伸手探了探涂喻额头的温度，温昀才再次问道：“阿喻，为何不肯用烁岩拔除魔气？”

这一次，涂喻没有沉默，却是对站在温昀身后的苏竹命令道：“你出去，我和师尊有话要说。”

“是。”苏竹担忧地来回看了两人一眼，才转身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她一走，涂喻才肯偏过头正眼看着温昀。在看见温昀神色萎靡，脸色苍白时，他明显有些错愕。

但温昀眨了下眼仔细看，对上的依然是涂喻凌厉的目光，那一瞬心疼目光仿佛是她的错觉。

两人相视沉默。似乎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半晌后，温昀才打破这诡异气氛：“你在赤川山脉与魔修缠斗时，不慎魔气入体。若不去除，终究对你不好。阿喻……”

“你又知道什么才是对我好。”涂喻忽然出声打断。语气平静无波，但紧抿的唇角和冷肃目光表明，此刻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一刻，温昀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面前的人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徒弟，忍着怒意紧盯着她，语气平淡而陌生。

“阿……喻？”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到底什么才是对我好。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说着看好我的资质，却要我从凡俗武学练起。说什么为我好，就要我日复一日服药，就要替我封印魔气修复气脉，就要扯着我下山找所谓的药材。魔气又如何，气脉受损又如何，梦魇又怎样，我说过要治吗？”

“四处奔波费尽气力，难道我说了需要那么做吗？不要总是一副为我考虑为我倾尽所有的模样，你从来没有问过我需不需要。”

面对小徒弟看似冷静的谈话，实则是诛心的质问，温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此时她才恍然，她似乎是变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脑仁阵阵胀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温昀闭上眼睛减轻眩晕感，无力道：“可……你也从来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