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节鞭和傲雪大半都没进土地中，红色与白色的光芒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从阵法中涌出，将两人以及傀儡全都覆盖。

蓝色的剑阵也同时急速落下，与直冲天际的法阵光芒相撞，两相制衡，谁也无法更进一步。

在耀眼夺目的光芒中，最终还是傀儡的剑阵更胜一筹，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压制着光芒回缩。

“该死！”远处的涂喻始终注视着这一切，此时已无法再安分旁观，提着烬渊冲进法阵之中。

就在那一瞬间，法阵光芒暴涨。

两方庞大的能量剧烈相撞，光芒爆开，山谷中一瞬间亮如盛夏白昼，炙热滚烫，明亮炫目。

声音都从世间消失了，视野中只有刺目的白光。温昀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闭上眼。

直到光芒消退，温昀的视线又变成一片黑暗，渐渐地才能看见朦朦胧胧的景象。

天幕是红色的，山峰青黑暗沉。温昀躺在红雨水洼中，合上双目让眼睛休息，恍然意识到震耳欲聋的咚咚声消失了，天空也不再降下红雨。

身旁传来江岱薇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结束了吗？”

温昀想回答，想坐起来，却觉得轻轻动一下都很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说出一个凄惨的事实：“我们还在法阵中。”

隔了一会儿，江岱薇才出声：“……是吗。”

温昀呼唤道：“阿喻？”

没有回答，周围安静得可怕。

“阿喻……”温昀无比心慌，费力地把头转向左边寻找。

还好，涂喻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伸出手就能碰到。此刻他也正睁着眼睛看着温昀。

江岱薇问道：“他怎么样？”

“他……”温昀话刚开头，眼前又是一道白色光柱，打在离涂喻不到一米远的水洼上。

温昀顺着光柱看过去，发现傀儡倒在地上，半边身子残缺，露出里面复杂精密的机括，另半边身子扭成一个不正常的姿势，只剩下右边眼睛还能发出白光。

那傀儡好似失去了准确判断，光柱胡乱移动，眼见就要扫到涂喻的身上。如果扫中，非死即伤。

不行！

突如其来的危机，令温昀突破极限，半撑起身体伸手去拉涂喻的肩膀，想将他扯到身边。

来不及了！温昀在心中这样想着，甚至第一次生出放弃的念头。

在只差毫厘就要贴上涂喻左边身体时，白光闪烁三四下之后，突然熄灭。

温昀惊愕地转头去看傀儡。

它黑洞洞的右眼中插着一把刀，大半都没入傀儡的眼中，暴露出的刀身焦黑斑驳，只能看出一些本身的银色。

在距离傀儡几米远的地方，苏竹跪在地上，身体前倾，右手朝前伸出垂在地面上。她秀美的脸庞朝一边侧着，眼睛定定地看着涂喻。

残破的傀儡静止不动，娇小的少女跪在阴影中。一切都仿佛停滞了，如同一副色彩黑红昏沉的画。

温昀重新看向赤红天幕，天空像是上了一层颜料，被蛮力摔打刮蹭后，开始龟裂脱落，露出原本的景象。

深蓝色的幽暗夜空中，繁星闪烁。夜晚的微凉清风拂过，舒适惬意。

仿佛已沉眠许久，醒来时全身酸胀无力。温昀缓缓睁开双眼，晨光微曦，黎明独有的露水清冽气息涌入胸腔，让她很快清醒过来。

记忆回笼，如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