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当事人的肯定，蔺秋自嘲一笑，别过头去抹眼泪。然而眼泪怎么也擦不干，蔺秋也就不管了，压抑着哭腔道：“师姐就不打扰你了，书先留给你，把丹方抄下来。”

话毕，蔺秋直奔门口。

书房中只剩下温昀和小徒弟。两人长久地沉默。

最后还是温昀打破这诡异的安静：“阿喻……”

涂喻轻笑道：“徒儿若不说谎，师尊打算怎么拒绝？徒儿知道，您不喜欢三师伯。既然怎么都是伤心，不如让三师伯彻底死心。”

温昀面色赧然：“我……就算如此，怎能说谎。万一你三师伯追问那人是谁，难不成凭空捏造？”

“捏造一个又有何难。”

“你……”温昀看向小徒弟，顿时说不出话来。他一脸轻松，完全不在意。

如今小徒弟是真的长大了。先不说别的，这身高就已经到温昀胸口，估摸着至少有一米五，将来定然也是高个儿。

这身高长了，小性子也跟着长。说是乖巧听话，可温昀总觉得那味儿不对。

她哑口无言，涂喻就开心，转而拿起蔺秋放在案上的书：“师尊，这是什么？”

话题结束，温昀心里稍稍松下，拿过书翻到那页丹方：“这淬灵丹有助于拔除你体内的魔气，只是药材稀有，为师打算离开青恒派寻药。”

涂喻笑容僵住，不确定地问道：“除魔气……离开青恒派寻药?”

“对。”温昀看着神情呆愣的小徒弟，心知是时候告诉他了。万一小徒弟不愿意下山历练，还有时间商量其他治疗梦魇的办法。

她将书给涂喻看，缓缓道：“为师想带你下山游历四方，可以一边寻找药材。阿喻怎么想？”

涂喻抿嘴盯着丹方，半晌后才道：“徒儿没有意见。师尊想何时下山？”

“等过了这个冬天。阿喻，你若是不愿意，可直接告诉为师，不要勉强。”温昀站起来，趁小徒弟个子还没她高，又摸他脑袋。

涂喻抬眼，笑容乖巧：“徒儿愿意。”

小徒弟向来不违背她的安排，虽然越来越有主见，这一点倒是不变。温昀不禁轻轻勾唇，心中欢喜，她的小徒弟果然还是乖巧可爱。

开春就下山的消息，温昀也没有瞒着其他人。很快青恒派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其中最关心的莫过于陆廷，挑了个空闲的时间，就亲自上了登剑峰。

陆廷吹凉香茗，嘬了两口，一副老妈子形象道：“为兄知道你想做什么，只是你常年不关注外界，有些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

“掌门师兄请说。”温昀不爱喝这茶，捏起唐麟刚做好的糕点，不甜不腻刚刚好。

“最要紧的，是邪教。你知道，恶儡一事我们追查数年，才查出幕后主使是碧潮阁。虽然他们最后也认了，可为兄还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带着涂喻出门在外，千万小心。”陆廷放下茶盏，认真地看着还在吃糕点的温昀。

温昀看了眼他，放下糕点：“掌门师兄放心。”

陆廷却并不满意，又幽幽叹道：“哎……你这性子啊，出去要得罪人，不过为兄也相信你能处理好。你只要记得，有些事不能闷在肚子里，要说出来。知道吗？”

只要你别再啰嗦，一切好说。温昀点头：“知道了。”

陆廷又问了涂喻最近的情况，知道还不错，也就回去青云峰了。临走前，还是拍着肩提了下让温昀多关心关心蔺秋，即便不喜欢，师门情谊还在。

温昀应是，送走唠叨许久的掌门师兄，在临绝殿门口静静望着起伏的雪顶山峦。

这个冬天额外冷，皑皑白雪经久不化，整个登剑峰银装素裹。殿宇的廊檐下都结着晶莹剔透的冰棱，庭院里的植被也被雪盖住，玉麟春白得不能更白。连临绝殿前的校场也要用结界阻隔，才避免了雪漫及膝盖。

温昀却并不觉得冬日漫长，天天窝在温暖的书房看看书，教教徒弟们，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