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昀站在榻前冥思苦想不知如何是好。

小徒弟惨呼一声，她才灵光一现伸指抵住涂喻额头。

一刹那温昀感觉自己被修罗地狱包围了。暗红天幕下烈火熊熊漫野疮痍，血流成河尸骨堆叠。

只一瞬，温昀便被骇得心慌意乱匆忙后退。

“这是什么？”

灵七好几秒才回答。

【大约是他曾亲眼所见吧……】

温昀想到涂喻幼时是被魔修重伤，恐怕是成为了他梦中困境。

温昀叹一声，伸手把脉，发现他灵力紊乱心神浮躁，认命地开始输送灵力安抚。

待他安稳下来，温昀已经困得不行，哈欠连连，伏在塌边很快就睡着了。

翌日清晨，温昀是吓醒的，虽然醒来一瞬间就忘记做了什么恐怖的梦，但心悸的感觉分明。

不过一睁眼就看见涂喻躺在榻上盯着她，温昀也就没心思仔细想到底做什么噩梦了。

“阿喻可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何事？”

涂喻依然盯了她好一会儿，才眨眨眼，好似方彻底清醒过来。随后摇头，道：“师尊，徒儿为何在你卧房？”

“昨晚……”温昀一开口又不知道怎么和他说，看样子是完全忘记了。问会不会勾起小徒弟的痛苦，可是不问又不能知道怎么帮他。啊……纠结！

温昀决定还是委婉一点问：“阿喻昨晚做噩梦了，可是有何牵挂或者心结？”

小徒弟转过头抿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看着温昀。

他低低地道：“徒儿梦到身处炼狱一般的地方。我的亲人，朋友，皆倒在我周围……”

当初他也才三四岁。让一个孩子经历这样腥风血雨的场面，也难怪刻骨铭心以至于梦魇成狂。

静默半晌。

【主人……】

“我知道！这有点像创伤后应激障碍啊……”顿了下，“大爷的！”昨晚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太困了没想那么多。今天小徒弟再一说，温昀才恍然大悟。

“师尊说什么？”

不小心把心里话念叨出来了……

“无事。阿喻饿了吧。”温昀摸了摸小徒弟的额头，也不等涂喻回答，兀自起身出门了。

涂喻盯着温昀的背影，面无表情。唤醒幽罗后，他便开始修炼寒天宫的刀法。魔功与正派功法本就相冲，昨天又修炼至瓶颈，涂喻求成心切，不小心被心魔困住，险些暴露。幸而温昀似乎当他梦魇了。

昨晚他也并没有完全昏迷，能感知到温昀窥视他记忆，也知道温昀帮他平复紊乱的灵力。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师尊可真是言出必行啊。”

温昀出了溯月阁正要去厨房，在半路上遇见蔺秋。

蔺秋秀眉紧蹙：“师弟，祎儿来告诉我昨晚涂喻出事了，怎么回事？”

温昀四下看看，周围没人，如实道：“阿喻不仅被魔修重伤，而且因此患上创……梦魇之症。昨晚恐怕是修炼出了岔子，又忆起过往，遂魇在梦境中。”

“怎会如此……”蔺秋惊愕，“你这小徒弟，实在……命途多舛。”

“三师姐，梦魇不祛，恐成心魔。我想带他离开青恒派。一是为历练，二是为寻找医治之法，三是魔气的封印会在十五岁以后逐渐削弱，我希望在此之前找到其他方法拔除魔气。”

还有一点温昀没说，日后涂喻之所以会大杀四方覆灭仙门，恐怕就是因为终成心魔。

心魔萦绕，道心不明，有碍修炼，易成痴成狂，甚至堕入魔道。

小徒弟平时乖巧可爱，一点也不像深受其困，大抵只是不记得。然而那些场景却牢牢地刻印在他记忆深处。虽然不清楚为何如今才发病，但既然知道了，温昀必然要解决。说不定，这是阻止小徒弟成魔的关键。

温昀不知道心魔何解，不过创伤后应激障碍，她知道主要需要药物和心理治疗。药她没有，但她可以想办法帮助小徒弟走出那段过往。出去见一见美好的大千世界，或许对他有好处。

蔺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撩到耳后，看着温昀：“何时？”

“三年后。”

“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