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出身她与怀袖相当，准确说她更好些。虽同为书香门第，但她的父亲一直身在仕途。而怀袖的父亲，早年便被罢官。虽然有当今天子为之正名，但怀袖之父依然只是白衣。论性情，她绝不会似怀袖一般善妒任性。

至于相貌，随着时间流逝，怀袖这唯一能比过她的优势也只会消失不再。

怀袖神色从容，语出镇定，“王姑娘说不会做出伤害我的事，但你可知你此番言谈便已是伤害。你出身书香，甘愿为妾为奴，这在你看来是莫大的牺牲，但于我而言却无足轻重。且不说我家并不缺奴婢侍奉，即便真的需要雇佣帮闲，也须找熟悉此务者。王姑娘从不习此，如何做得？“

眼见王羽澜急于解释，怀袖摆摆手，“王姑娘想说自己一番之言出自肺腑，既能诉之于口自然言出必行。但这不过都是王姑娘的一厢情愿，在我看来根本毫无必要。至于王姑娘种种为我和我相公的考虑，以及王姑娘言明或者尚未出口的种种猜测，那也不过是王姑娘个人想法。我们夫妻如何相处，外人怎么看都只能是表面。王姑娘便是这样的外人，因此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即可。四公子若是真有王姑娘之想，王姑娘也不会寻到我处。“

王羽澜深知无法和莫致之提及此事，这便以种种借口和理由试图说服自己，这一点还是能看得分明的。不管王羽澜是真的不在意嫁入夫家有无情分，还是有其他目的才肯做小伏低，这都是她的个人想法。不过是看在颜家和王家世交的情份上，且留对方几分薄面不直言说出罢了。

怀袖一番言辞温和有礼，却处处透着犀利，末一句更是直接将王羽澜的心思点透，咬了咬下唇，王羽澜面上显出几分尬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双膝一屈，跪在了怀袖面前。

“姐姐心如明镜，所言句句在理，羽澜不敢辩驳。只是羽澜今日言辞家中并不知晓。王家书香世家，不能因羽澜一人言行而蒙耻。姐姐若是不能为羽澜做主，今日之事传扬开来，羽澜便只有死路一条。姐姐曾在江州为民众生路不惜与夷狄对峙，可见姐姐是心性纯善之人。羽澜一己一身全部托付于姐姐一人，王家百年声誉也全系于姐姐一念。还请姐姐看在两家相交之意，四公子为王室宗亲的情面上，以大局为重。“

言罢，王羽澜深深叩首，眼见怀袖不再言语，心中胜意多了几分。

怀袖被怀晋和宋氏那对佞臣贼妇养育多年，性情娇纵顽劣。但她对四公子总是有情份的，即便不考虑王家和颜家，也定会顾及四公子。

怀袖正要说话，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走近。

“王姑娘可会水？”莫致之随便扫了一眼王羽澜，转而冲怀袖笑笑，看向近前荷塘。

王羽澜愣了愣，周围柳荫深浓，又一直想着如何说服怀袖，竟未察觉到莫致之过来。不过眼下也顾不上想这些，柔和一笑后点了点头。

“姚州河流遍布，小女自小长在这里，不敢说善泅，但也算是会水的。”

莫致之挑眉，“既如此，那便最好不过。”

王羽澜愕然在原地，没有听懂莫致之的意思。

下一刻，众人只见入鞘长剑在空中快速划过，只听“扑通——”一声，王羽澜被推入了荷塘。饶是她会水，一惊之下也是尖叫连连。

王家侍女们迅速聚拢过来，青衣小婢吓得花容失色，“四公子，您……您怎么能将我家小姐推入荷塘……”

莫致之调侃一笑，长剑出鞘逼退意图靠近自己讨说法的一众侍女，“推你家小姐入荷塘算什么，挑了你们几人的喉咙只会更方便。”

他说过，再有一次便要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