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楚今安面露疑惑。眼前身形单薄的女子虽然偶尔犯一些可以称之为愚蠢的错误,但对方绝非是个真的傻瓜,因此对于她能知悉自己的一些想法并不意外。
“你要说什么?”
怯懦地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倒是有劲头和自己耀武扬威了,看来还是给她的好脸色多了一些。
疏离的面孔上明显写着不耐烦,林熳心下好笑,不过只是外表厉害而已,其实不过是个爱耍性子的小破孩。
“我觉得人所经历的事如果无法忘记,未必一定要苛责自己。过分的苛责,实则是对那些经历的另一种记忆。我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让我成为了比从前更好的我。从前的一切人和事,好的让我心生欢喜,坏的提醒我不要重复错误。既然它们都是有用途的,那便没必要沉沦在于经历本身的好与坏中。“
一口气将这些日子一直想说的话说完,林熳顿觉轻松了许多,眼见着楚今安默不出声,快速行了一礼,轻步出了房间。她所言之语全部出于真心,希望和自己有相似痛苦的楚今安可以不再执迷于过去。
屋门开合的一瞬,春日深夜的风卷起层层帐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浮动在明烛中。
是什么花,味道可以如此好闻,沁入心脾,直达肺腑。
“这世间千劫百难,究竟是谁在救赎谁?”
空寂的室内,只闻窗边男子喃喃低语,灯色低昏处,有晶莹泪珠滚落在炭火中。
梧桐新绿,早露凝珠,燕子双双飞过,早起春景斑斓。
睡梦中的人儿微微侧了侧身,习惯性地朝后倚靠,温暖熟稔的怀抱不在,却似有芬芳花香入鼻。
怀袖缓缓睁开眼,眸光流连在空落的枕席间,眉间浮现出几点离愁别绪,微微轻声一叹。
昨夜接到胥州来信,莫致之天未亮时便离开,她执意相送,对方却比自己更执拗,一定要她好好安睡。只是即便入眠,梦中也依旧是他的身影。
起身坐起,忽见身侧留有书信一封,上面还放着一束花。
怀袖漾起淡笑,原来并非花香入梦,而是莫致之离开前留下的惊喜。展信读来,字里行间的思念和眷恋溢于言表,与自己对莫致之的情意并无二致。
“少夫人可起来了?”纱幔后,侍女步入内室。
怀袖应了,将信仔细折好放回信封。
“公子担心少夫人心里难过,亲手选了花又写了信,特意放在这里。还嘱咐奴婢告诉少夫人,等到这花开败了,他就带着更好看的花回来。“侍女一边整理着帘帐,一边笑着将莫致之临行前的话一字不落地告诉怀袖。
怀袖捏着手中书信浅浅一笑,一颗心如糖似蜜,“把这花插瓶吧。”
侍女笑着应了,将花小心递给身旁的另一名侍女,服侍怀袖穿戴。
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梳起发髻,怀袖理了理碎发,“今日我要去景明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