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致之将怀袖揽入怀中,似哄小儿般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脊。
“我与皎皎是结发夫妻,自当细心呵护,我不在你身边时,你过得不好我尚且自责,更何况看到你面有伤痕。虽从未严词承诺过什么,也并未有过任何特意的说明。但我想你我心有灵犀,定然了解并珍视彼此心意。我若是看重容貌不顾念情意的浅薄之人,又何必还会问出口,皎皎怀疑我,是想我心里更难过不成?“
一番话,至情至意。
莫致之握住怀袖素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样子真挚而动容,“若是换成我,难道皎皎会无动于衷,不闻不问吗?”
怀袖眼眸湿润她深深地知晓莫致之并非会存寻常凡俗之见,不可能因为自己容貌有损而对两人情意有所动摇。
她故意那般言辞,只是不想说出真实原因而令对方不快。
她了解莫致之,平素对万物皆不上心、世间一切于他不过也只是过眼烟云。但越是如此,他对于所坚持和守护着的便会越执拗。莫致之护她周全,看到她颊上有伤尚且会牵引心肠。若是因为一道淡去的伤痕而知晓邱林灼延三番五次逼迫自己服软的那些事,岂不是要当场提剑斩人。
她的相公少年时远赴边关、而后又去宁州平乱,在夷狄入侵时更是义不容辞。在外人眼中,这样的人坚不可摧。可只有她知道,她的相公也需要休息,她不想让他在安宁的时光里再陷入怨恨和忧烦。
夷狄尚未完全平息,邱林灼延活着更有用一些。这样的道理莫致之比自己更清楚,她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而令对方冲动之下失去判断。
怀袖抬起手腕,眸中心疼一览无余,“你既然知晓我的心意,那为何不说说你肩上的新伤,而且你也从来不提其他的那些旧伤?我受一点小伤你尚且难过。可你受这么多的伤,可想过我的心会有多痛?”
细指一寸寸抚过,似乎还能感受到痂落前伤痕产生的痛。
莫致之凑近娇颜,缓缓合上眼。
他是武将,有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有人会因此而心疼,而这个人恰恰是他的深藏于心的至宝,这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指尖传递的温软似春涧清流,令人沉醉而陷落。他的皎皎既然不想说出颊上伤痕的原因,又愿意在这样的时候主动,那他不问便是。
“皎皎若是真的心疼为夫,不如再主动一些。”
对上莫致之蓦然睁开的双眸,深不见底的幽暗让怀袖微红双颊色泽加深,想要告诉对方自己仅仅是心疼他的伤,细指已然被轻巧捉住,整个人随即落入对方的掌控之中。
灯烛沉沉,窗上有花枝随风轻摇。万千旖旎情愫,唯有一院落蕊知悉。
夜尽日长,春日和暖。
静室书案前,投下修簧斑驳清影。
莫名揖礼,将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逐一回禀。
“按照先时安排,我们与一直坚守在胥州的北衙禁军对一直想要攻入胥州的邱林部族众两面夹击。今晨得到消息,那些邱林部族众已经投降。须卜和他的亲信们离开时并未告知在胥州的邱林部族人们,他们也是从我们口中才得知消息。四公子的亲笔书信已送往盛统领处,只待回复便可进行下一步计划。“
历时数月,坚守在胥州的北衙禁军十分辛苦,但比起他们,邱林部的那些残兵剩将恐怕更受打击。
莫致之认真地听完,缓言道:“这段日子便安排将士们就地休整,江州各处的大小事务也要酌情处理,不可有所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