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林熳拿起竹筷，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冲楚今安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小女自小在江州长大，对如意馆也很熟悉，小女定然可以保护大人安全回到私宅。”

楚今安长眉一蹙，从林熳处移开视线。

手中的竹筷被捏得紧了几分，林熳在心中埋怨起自己。

楚今安多厉害的人，忽然失了武功，自己却还说这样伤人的话，怪不得人家不想搭理自己。以前也不是这么笨的性子，今日不知怎么回事，在楚今安面前处处露怯。

窗外乐声依旧，一餐饭吃得很香。

林熳带着楚今安出了阁楼，沿着人迹罕至的后园小径来到如意馆的后门。

浓黑的夜色中，看守掂着手中银两，只当是贵客带着馆中的姑娘，并未太多查问便直接放了行。

如今城中大乱，如意馆看着还算安稳。实则那几个邱林部的人来了后，这里很多地方都乱了套，能得几两傍身的银子总是要安心些。

回看夜色中欢笑声不断远去的如意馆，林熳很是高兴，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得多，只是回忆起曾经在那里度日如年的辛苦，又觉百感交集。

出了琼花巷步上街市，往日灯火辉明、摩肩接踵的江州城，今晚格外安静。

夜风中时不时有浓重的血腥气飘过，道路上随处可见的零落残骸，比夜色更深浓的是一滩滩斑驳血迹。偶有压抑的哭声飘过，侧耳细听又马上消失，令人无法分辨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漆黑如墨的夜，无法掩盖曾经发生的惨剧。

林熳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里，纵然她自小研习医理看惯了生死。可面对整整一座城池的死寂，不由自主地感到毛骨悚然。

楚今安面无表情地辨识着方向，时不时皱皱眉，微微撇开眼不想去正视残灯暗影下的画面。

世人皆言御城司可怖，他也一直如此认为，可今时今日看到眼前诸般情景，纵然一身胆气如他，也不禁暗暗嗟叹。

“前面两人站住！”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快跑声，不必回头去看，也可以想见必然是冲他们前来。毕竟整条街上，活着的人只有楚今安和林熳两个。

楚今安眸光一凛，摸出几枚暗器，正要出手被林熳急忙按住。

“你们是哪里来的？”膀大腰圆的邱林部族人咬着不太清晰的中原语言，举着火把掠过楚今安和林熳，趾高气昂地打量着两人。

林熳福身一礼，咿咿呀呀比画着手势，拿出几两银钱。

邱林部族人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胡子，身侧蹿出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原人，一把抢过林熳手中的银两，“这女的不会说话，她想告诉老爷，她相公因为生病前些日子住在医馆，今日是接他回家的，请老爷放行。”

前些日子在城东运水挣的钱早花光了，好在邱林部进了城找到个当向导的好差事。这银子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自动往手里飞，这些日子被提多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