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残阳收尽,夜幕昏鸦栖惊。
白雪倾覆的密林中,暮色黯淡,站在对面的女人笼在一片寒冬特有的苍青中,她神情孤绝而清冷,脸颊上隐约可见的伤痕,倒让她显得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必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我,现在还不到时候。”邱林灼延嘴角噙笑,悠哉悠哉地在雪地中来回踱步。
“那我应该怎么看你?”怀袖眸光冷澈,定看诡计得逞后得意非常的邱林灼延。
“故意让心中不忿的中原女子服侍我,借她们的手让我明白人心不古,开始厌憎中原王朝,放下所有的戒备,对你听之任之。你早已知晓流萤对我深含怨恨,故意放任她的计划得逞,暗中埋伏伺机将其杀害,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你被我蛊惑才会如此。”
雪地中踩踏过的痕迹上再次覆盖上片片雪花,邱林灼延仰头看了看飘飘洒洒的漫天白雪,眉间微起褶皱。
他少年时期也曾到过中原,记忆中,那是温润烂漫的春,四处都洋溢着明媚的笑脸。可今时今日才发现,原来中原的雪也是如此寒凉。
“既然你知晓我为你不惜触犯众怒,你便该好好回报我。”邱林灼延俯身,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怀袖,想象着她笑起来时的模样。
怀袖唇角蕴着淡嘲,仰头直视邱林灼延,眸底唯有霜雪,“我虽不知你究竟在利用我做什么,想来目的和杀什么扈尔特也差不多,都是为了借机更好地巩固你的权威。”
以邱林灼延的行事,就算无事可做也不会无聊到浪费精力在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身上。流萤是邱林灼延下属的侍妾,而邱林灼延直接杀了她。那便说明这位下属或者和这位下属有关的人和事妨碍到了他,正好有自己这个最佳的挡箭牌,自然是无所不用的。
邱林灼延深深地看了怀袖一眼,眸底浮现出几缕赞赏。地上死相难看的女奴和那些准备逃走而砍了脑袋的女奴,都是赏赐给刘参军的。在邱林部即将入主中原的关键时候,他很有必要提醒提醒类似刘参军以及四处掳掠的下属们,不要因为女人坏了他的大计。
“本王很认真地再建议你一次,做本王的女人,嗯?”
怀袖懒得再抬眼,话语冰冷,“听说邱林部制毒很有一套,我看你是身染其间,中毒不浅。”
邱林灼延勾唇,心情忽然大好,距离怀袖又近了几分。见对方冷着一张脸,转而远眺目光深纵密林,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们中原人不是讲究什么女子旺夫嘛,你看你还没跟着我就能如此帮忙,若是跟了我,岂不是更能助我成就大业。到时候我让你做皇后如何?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莫致之就算是信远侯的儿子,终究是不能继承大统的。何况他和我很久以前就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是肯定要杀了……”
正说到兴头,邱林灼延忽然察觉到腰间被坚硬的刀刃抵住,即便隔着厚重的裘衣,触感依旧清晰而直接。
邱林灼延敛笑,视线移至近旁的怀袖面上,眸光骤变冷厉。
“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先考虑一下自己的性命。”怀袖漾出一抹浅淡的笑,微微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抵深了几分。
“你敢!”邱林灼延怒从心起,“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不想死就乖乖地把匕首还给我。”
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从他腰间拿走匕首的,他竟然毫无察觉。
怀袖冷笑,“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