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失笑，“听过也看过将新鲜果品供奉于神明前的，摆玉葡萄倒是头一回。即便玉质再清透，那也是假葡萄，少夫人还是消了此念，以免更显心意不诚。砗磲是七宝之首，我放在秋岚苑的嫁妆中正好有此物，以此物供奉神明岂不是应当应分？只是要辛苦嫂嫂派人取了来。”

谁也别想轻易找她的茬，莫致之的更不行。

怀袖一席话说得有理有据，得体大方，苏纨的脸色却实在说不上好看。贬责自己敬神心意不诚，又故意说出嫁妆中的砗磲，这是在暗示在座的自己和江如棉，她是以高过所有人的身份嫁入信远侯府的。

“不管从前如何，你我现在皆为侯府儿媳，何况哪有随便动用四弟妹嫁妆的道理。”

宫中出来的东西再好，也不方便为己所用。何况一旦真的用了，传扬出去只会徒增笑料——堂堂信远侯侯府，竟然打起了儿媳嫁妆的主意。

“少夫人若是这样说，那只能暂等几日，待我吩咐人去玉器店刻一件同样的，到时少夫人若执意供奉神明，随少夫人就是。”怀袖面上依旧从容。

玉葡萄不过是一个借口，纵然她说把玉葡萄还回来，不但不会就此了结这桩事。还会因自己一时息事宁人的做法愈发助长对方气焰，往后此事就会成为责难她的一个印记。

所以，她不还。

苏纨眉心紧了紧，显出几分欲说还休的姿态，“四弟妹的心意是好的，只是府中有规矩，一应物品都要登记入册方可使用。四弟小儿心性，四弟妹本该好好规劝，不该因着自己一时贪玩而唆使四弟拿走玉葡萄。”

怀袖言语轻快，“少夫人此言当真，会不会有虚妄之处？”

凡入府的物品皆要登记入册，但为何这么多日子以后才向她问询，这分明是有意为之。

苏纨笑着回复，“这是信远侯府历来的规矩，四弟妹大可查证。”

这串玉葡萄一定要怀袖主动交出来，这样才能表明怀袖和莫致之有错，而她这位长嫂明理守则、办事公正，更能让家中上下人等叹服她这位管家少夫人治家有方。

怀袖反问，“入府之物皆需登记后使用，少夫人作为管理家业的长媳，向来事事勤勉。此次却疏漏了玉葡萄，可是因为玉葡萄并非价值连城的缘故？”

苏纨微有笑意的脸顿时僵住，怀袖此番话分明是在直接指责她管家不严。

“我的法子有二，一则以高于玉葡萄之价的砗磲代之，全少夫人供奉神明之诚心。二则以同样之物代之，少夫人依照原意行事即可。至于入府之物皆需登记一事，少夫人指派管事前来看过记下就好，若是少夫人无暇顾及，我大可代劳。”怀袖面容镇定，郎朗一席话后含笑侧目，见苏纨面色愈发不佳，站起身来，“想来少夫人也别无他事，若是有了主意，吩咐人过来告知即可。我还有事，暂且告辞。”

该说的她已经说过了，想要借此事打压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见着怀袖出了屋门，一直默不作声的江如绵低笑出声，“都说大嫂是少见的慈悲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怀袖妹妹这般不敬，大嫂却也任由着她离开，以后更是不好约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