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什么,悦然他的皎皎善解人意,体贴入微。亦或是悦然自己埋藏最深的苦,被最亲密的人悉数知晓,温言细语地劝慰自己。
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了。
可这缠绕不清的悦然之中,他分明感受到遍布着的心疼。心疼他终于被人理解,也心疼他的皎皎缄口不言只选择默默陪伴。
寻找着最合适的机会说出,不至于碰触到他的伤疤。
我……我若是说错什么……“怀袖惊慌起来,反握住莫致之的手,“我若是说错什么,请你不要怪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想你不要再为此而难过。”
无论是只存在于梦中的颜家,还是多年抚育她成人的怀家,对她从来都是呵护备至。
她每天看见的世界都有纯净的光和馨香的花。即便所有的美好戛然而止,她亦可以凭借着积聚在心的勇气,坚强地活下去。
可莫致之不同。
他经历了母亲的早亡、经历了父亲冷血的苛待,经历了手足至亲残忍的毒杀。遍尝这世间最初和最深的痛,却依然坚定着内心的善良和热忱。
勇敢并非尝尽苦难后冷漠地面对人世间,而是将苦难化为奋发之气,莫致之便是如此。
“你我在山林中重逢的时候,你当时受了伤,如今伤痕早已结痂脱落。就像花开花落,四季轮回。往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就让它们过去吧。”怀袖凝看莫致之,抚上他的脸颊,“你娘她不会怪你,因此请不要自责。她在天上看到你平安无忧、喜乐安康,便是最大的欣慰。若是她知道你困在从前的事中,她会不放心。你不能让她不放心。至于你爹和哥哥们,你只要不做他们那样的人就是了,不必再多想什么。”
不能选择谁来成为双亲兄弟姊妹,但可以选择做什么的人。
有无数心绪交织于心,竟无法分清究竟都有些什么,埋在最深处的力量却似春来嫩芽,释怀了最深的思虑。莫致之双眸一热,捉住怀袖的手将她带入怀中,良久不语。
他以为只要笑着迎上去便可以了,却从未发觉那笑是多么苦涩。是啊,只要不做他们那样的人就好,又何必自苦其中呢。
人以群分,并不以亲分,他竟这般不悟。
发间似有湿热的水汽,怀袖一动不动。
“皎皎想起颜家是什么感觉?”莫致之忽然问道。
“颜家?”
颜家于她,是梦中遥远的思念。模糊的画面中双亲的容颜早已黯然,但她却从未忘记双亲给予的一切。父亲率真而坦**的性情、母亲温柔而善良的笑容,化作无形的铠甲,让她早早知晓人生中何物最为珍贵。
怀袖回抱住莫致之,话语温柔,“是你我将来要去的地方。”
她的家就是莫致之的家,这毫无疑问。
轻轻的笑自发顶传来,像秋日暖阳下的吹乱发丝的风,温暖和缓。
“那怀家呢?”莫致之口吻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