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有伤在肩,我情愿代劳。”莫致之俯身凑趣,一双眸明若星辰。
夏夜的风中蕴着清洌的气息,是水汽也是咫尺的意中人,怀袖微微仰头,像是考虑许久,顽皮一笑,“伤是你一手促成,代劳是情理之中的事。罚你将桌上那盘樱桃剥了核给我。”
不必一定要直观,不远处画舫中相随的目光如刺在身。冷淡如楚今安,竟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放任自流,无措地看了看双手,那一日推开他的情形历历在目,竟不知是不是应该后悔。
终是因自己而起,闹到如今的田地。
莫致之习惯使然的捉住怀袖细巧的手,欣然应答:“难得皎皎喜欢,自然奉命遵从。”
纤细的身量,弱不胜柳。多年来一饮一食又惯于精细,即便在养伤期间也鲜少会直言想吃什么。此刻忽然似小儿般玩闹,倒是全了他一番精心准备之意。
“除了樱桃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再加几个龙眼?”
龙眼宜气血能安神,于伤后痊愈是十分不错的,当做良夜中闲聊的话题开端也很合适。
怀袖侧了侧脸颊,加快了步伐,面容依然镇定,“细看看再说。”
完全有别于平日的恬静性情,颇有些急切。余光处画舫中的目光依然穷追不舍,莫致之心下了然,侧首展笑,身形一转随着身旁的女孩进了船舱。
怀袖聪慧,定然早已察觉,忽然偏离平素性情般行事,多半是不想自己与楚今安再起纷争,但又不好直言,遂刻意躲开。他不想破坏对方的一番良苦用心,希望对面画舫中的楚今安也要有自知之明。
纱帘低垂,船舱内的人影似覆薄雾,两人之间的脉脉情愫却越发明朗地刺眼。
抚在怀中美人下颚上的手僵了许久,意兴阑珊地垂下,楚今安眼底一片凄然。
这般不愿看到自己吗?连一记眼神都吝于投来,亦或是看到此刻的自己心生不悦?眉梢带出一缕喜色,顺着心意任意驰骋,眼见对面的船只远去,所有的绮念轰然崩塌。
“呵,”笑意满载自嘲和伤感,巨大的悲戚自心底蔓延开来,化作空洞的思念,“我是不是很可笑?”
手指再次搭上近前粉颊,顺着柔媚的线条一寸寸下移,楚今安浮在唇边的笑蕴着说不出的苦涩。
“怎会,”翩柳柔软灵活的手腕贴于男子颈项,踮起脚尖努力凑近,媚眼迷离,“什么也没有发生,大人不必多思。”
听过太多关于怀袖姿容的传闻,乍一见真人还是不由暗中惊叹。朦胧月色,并不能近观,但只一眼便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能被男人念念不忘的资本。可惜,只不过是个被禁锢在种种乏味礼数中的无聊闺秀,不能似她这般做一个快活随意的人。
记忆里柔靡的浓香袭来,耳畔边不知何处传来动人琴声。楚今安眼神暗了暗,用力将贴向自己的翩柳拥紧,没有任何波澜的双眸瞥过娇艳欲滴的唇,埋入白皙的锁骨。
忘记吧,用最简单的方法,至少这一刻不会感觉到心痛难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