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糊口,人们不得不鬻儿卖女,我兄长顾黔体弱,人伢子便将我买了去。自此以后我四处流落,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风起动湖波,两尾鲤鱼在水中迅速游走,寻找新的安全之地。它们听不懂岸上人语,小小的惊吓已经足够搅乱生存之所。
“你兄长是不是左眉间有颗黑痣,比我年长一些?”莫致之淡然开口。
各自经历过的伤心往事或许不同,但人们的感情总是一样的。清羽虽只是简单讲述,但足以体察到他的伤痛。
清羽猛然转头,怔怔地看着莫致之,许久之后才哽咽开口,“四公子见过我兄长?”
纵然时过境迁,相连的血脉也不会因此消失。
“我效命边关时,与顾黔相识,听他讲起过以前的事情,想来……大抵是了。”莫致之欣然一笑。
冥冥之中,因缘际会。
为保持一丝做人的尊严、不畏惧强权的清羽,这一刻却大声哭了出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喜悦,还是忍受太久悲痛后释放的压抑。
好半天后,清羽擦干了泪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莫致之,“等我了却这里的事情,便去见我兄长。”
记忆中的兄长一直体弱多病,想不到他竟然有一日会在军中效力。
“那里的确需要你这样的人。”莫致之调侃。
水中的两尾游鱼重新聚了头,汇入鱼群已然无法分辨。又一只鲤鱼跃出水面,顷刻间又向浮萍游去,悠闲而自在。
一阵鞭炮声响过,贺喜的人们络绎不绝。
“喜宴之上哪能缺得了鱼,这一道年年有鱼最是应景。”
“听说信远侯府特意请了宫中御厨,这排面别家是比不了的。”
“不止是御厨,连宫中的人都是要前往侯府帮忙准备亲事的。”
……
觥筹交错,宾客们互相议论着信远侯府的尊荣,发出一阵阵唏嘘赞叹声。
江如棉端坐在屋中纹丝不动,早起梳妆至今,为了保持最好的姿态,她只吃了很少的东西。或许是心底那抹喜悦强撑着,她不但不觉得饿,甚至连一点疲乏都感觉不到。
外面的嘈杂声此起彼伏,偶尔经过房门的脚步声更是让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紧张。想起行礼时那抹俊朗清秀的身影,江如棉微红了脸颊。
天光越来越暗,已是掌灯时分了。
饶是江如棉恪守闺礼,此刻也有些急躁,微微移开脸上的绣面团扇,正要唤了侍女问话。忽然听外间屋门响动,忙正襟危坐。
不是想象中的来人,仅仅是传话的侍女,江如棉面上黯然。
“禀告二少夫人,二公子那边的人传话过来,二公子在书房歇下了,请二少夫人自便。”侍女行了一礼,略带薄嘲地回了话,径自出了内室。
江如棉愣了愣。手中的绣面团扇险些滑落,眼中闪现出复杂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