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致之挺拔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忘不了他神采飞扬的笑和深情不改的目光。即便这些美好都不属于自己,即便对方完全不认识自己,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他。
盛婉淑环视空无一人的院落,一颗心比寂静的院子还要荒凉。
风起,乱红落于秋千架上,画中仕女明眸善睐。莫致之搁笔,眸光温柔,抬眼处是仆役送来的两只风筝,唇角轻起一抹淡笑。
秋千是闺阁秀女游戏之物,想来在他未与怀袖相识的日子里,她也会常常游戏于此。错过了青梅竹马的年华固然惋惜,好在他们彼此心意相通,红线的两端并不曾剪断。
窗外春景明快,女孩的嫣然笑容浮上心头。俯看画中人,心像被春水漫过。
穿花度柳,脚步轻快。莫致之把玩着手中风筝,阔步朝院外而走。
“四弟真是好兴致啊。”莫敞之拢袖负手,轻蔑地划过莫致之手中的蝴蝶和沙燕。
他在廊下时,便看到漫步闲游的莫致之,心里没由来地便泛起怨恨。
他讨厌莫致之在父亲面前强词夺理却被屡屡偏袒,更讨厌莫致之总是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心机叵测,让他每每无措甚至是难以对付。
家中没有人摆弄这些小儿之物,莫致之费尽心思吩咐人做出这些无用的东西,定然又是想去讨女孩子欢心,不然何必急着出门。
手中的风筝在修长的手指间一晃而过,斑斓的色彩后面是一张噙笑的脸,“不比二哥好事将近,心意舒畅。”
梅家瓦解不过时日问题,莫敞之嗅到几缕气息便立地转投他营,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如此急功近利未必能如愿以偿,尤其是将自己也舍了进去。
江憬掌管御城司多年,上至天子太后,下至百官民众,无一人不在御城司的监视之下,所知所识的确非常人能比。但也正因为此,御城司早已是千夫所指之地。而江憬如今又与樊太后一道遮天蔽日,弄权徇私。追随者虽然不少,但明暗两处积攒的不满只会与日俱增。
莫敞之只看到了花团锦绣的荣光,却未留意到这底下暗潮汹涌的敌对。
以一桩可有可无的婚事为契机,想要以此联合江憬,这法子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实则不过一厢情愿。但以莫敞之一贯的行事,如此草率做出决定,倒也正常。
莫敞之上下打量着莫致之,唇起冷嘲,“成家立业罢了,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四弟留恋花丛日日乐不思归,才是真正的心意舒畅。”
女人只会碍事,若非为了夺取爵位更有一重保障,他才懒得理会江如棉。
莫致之仗着一点军功便四处惹是生非,如今更是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色胚。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机会继承爵位的。
不过看在同出侯府血脉的份上,他还是挺很乐意帮莫致之瞒着父亲的。比起提前让父亲知道后生气,将来闹出个不可收场的“好事”岂不更有趣,也更对自己更有利。
莫致之扬了扬眉,“二哥的人生乐趣是什么?”
满心只有爵位,所言所行全部皆为此,若是称心如意还自罢了,若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岂不是要发疯。
莫敞之眉眼间的戾气顿时分明,踱步靠近莫致之,“你不必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长于信远侯府,谁人不以夺取侯爵之位为目标,这便是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致之装模作样的试探实在是令他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