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敞之顾不上行礼,张口便讲起围场之事。
他算是看明白了,莫致之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先故意挑衅,随后再早于自己回家,趁自己未到,好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莫盛裕先时的一番好心情顷刻便被莫敞之打破,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倾诉委屈,面上的不耐烦越积越深。
“父亲,我真是冤枉的。”莫敞之眼见父亲即将发怒,心有不甘地停住了嘴。
莫盛裕视线移向莫致之处,语出不悦,“你为何欺辱兄长?”
去冠斩发,这是奇耻大辱,幼子实在荒唐。
他最看好的便是幼子,因此更要约束他的行为。即便幼子卓尔不群,但一味地顽劣嬉闹,只会害了他。
莫致之瞥了眼莫敞之,很是不以为然,“父亲,我劝二哥不要和梅暝往来,他不听便动起了手。我并不知二哥体弱,下一次定然让着他。”
他愿意给莫敞之说出真话的机会,但对方能不能说得出口便是他自己的事了。
莫盛裕面露狐疑,“你如何得知?”
梅暝素来无甚好名,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与之交往甚密。何况梅家不日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他要当的,是清君侧的忠臣,而非瞻前顾后,被人耻笑为利用儿子们的左右逢源之人。
“我与梅家叔侄都是见过的,父亲知道。”莫致之状若调侃,勾唇看向一旁的莫敞之。
莫敞之握紧双拳,愤恨地瞪了莫致之一眼,更恨梅暝是个软骨头,不过是挨了一顿打便将他出卖。
“敞之,确有此事?”莫盛裕的目光像是钉在了身体上一般,莫敞之顿觉浑身不适,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承认。
“只是见过几次面……”莫敞之不敢抬头,说得极为吞吐。
莫盛裕冷哼一声,扫视过两个儿子,面容威严,“致之欺辱兄长,将《五帝本纪》抄两百遍,明早放于书案;敞之交友不慎闭门思过,寒食节前不准外出。”
幼子好动,便让他学会老老实实坐着。若是有一处抄写不明,定不轻饶。
书房门再次开启,莫敞之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父亲并不怎么约束他们兄弟交友,忽然对梅家有了意见,其中定然有问题。
“莫致之,别以为从梅暝那里听到些风言风语,就妄想扳倒我。”
父亲不许他和梅暝来往,多半是莫致之从中作梗。
莫致之笑容玩味,故意上下打量着莫敞之,“二哥的样子,的确容易令梅家人浮想联翩。”
他不能令莫名陷入困窘,那便只好让莫敞之与他的乌合之众们互相比试一番了。
莫敞之眼神骤变,低声怒斥,“莫致之我警告你,若是敢将我不想听的事到处乱说,我就和你拼命!”
若非为了日后继承爵位多一重保障,他才懒得多看梅家人一眼。将来梅家无用之时,自会找他们算账。
莫致之笑出了声,微微眯了眯眼,“二哥说哪里话,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和梅暝有什么矛盾,又怎会到处乱说。”
他可没工夫管无聊的闲事,总得先想法子把那两百遍的书抄下来。以信远侯的性格,若是错个一字半字,岂不是又要挨罚。
眼见莫致之得意非常地走远了,莫敞之咬紧的牙关才慢慢松了下来。莫致之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装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才不会上当。
旖旎歌中,燕子双飞去,柳絮落满庭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