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看如同曲江湖畔一枝清艳芙蓉亭亭袅袅,近看少女珠玉容颜,漂亮的像是桃花作妆。
霍三十喉结微动,伸手解下披风搭在少女肩头。
明明她就在自己身边,明明她就是自己的妻,可是他们之间却总是那么疏离,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每次他都想要再靠近些、再靠近些,可是只要他往前进一点点,就会让她受伤,就会情不自禁的伤害到她,以至于到现在他有意无意的都尽量不出现在顾灵依跟前。
他怕到最后顾灵依会厌恶他,他们两个反而越来越远。
“你,你,可用过膳了?”霍三十侧头,小心翼翼问道。
顾灵依摇头,珍珠步摇随之晃动,她舒了口气,眼尾淡淡绯红,顿了很久,她攥紧衣裙仰头直视霍三十,忽然问道:“你可曾心疼过我?”
霍三十心里瞬间明白了,反问回去:“谁告诉你的?”
“韩休。”
霍三十点点头,伸手唤来下属吩咐道:“去杀了韩休,死要见尸。”
“是。”
下属领了命,立即去了。
顾灵依愣了愣:“你这便要杀他了?他是你的幕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竟然就要杀他?那是不是以后我哪里惹恼了你,哪里惹你不顺心了,你也要杀我?”
宇文彻觉得荒谬,连忙握着她的手摇头安抚道:“我怎么会杀你呢?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杀你?韩休他是东海境的人,他同你说这些,他是想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他是想通过你去挟持陛下,于公于私,我难道不应该杀了他?”
“你真让我觉着害怕。”
顾灵依摇头,甩开他的手,强忍着哽咽质问道:“难道我被别人骂作是余孽妖女的时候你觉得大功告成?我从来不曾防备过你,我以前觉得你是我最够义气的朋友,我连赵绾宁我都没有告诉,我独独只告诉了你。”
“可你呢?霍清,你的良心呢?因为我是顾氏女,所有人都跟我断了关系,嫁给你的那天我难受到昏迷,我在你面前我哭都不敢哭,我对你只觉得愧疚,我愧疚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我时,只有你愿意娶我,可我心里却还偷偷喜欢着别人……”
霍三十站在原地,眼眶慢慢湿润。
顾灵依抿唇,眼泪无声滑落,“我之前心里特别愧疚也特别难过,我想让自己开心起来,也想让你开心起来,我强颜欢笑逗你开心,可你呢?”
“因为我觉得心里愧疚,你每次亲我,吻我、抱我,我纵使不乐意,可我躲都不敢躲,我怕你会不开心,那你心里都是怎么想的呢?”
她转身,双手撑在桥栏杆上,自嘲道:“你每次是不是都觉得得意至极?你看,这人到现在都还在以为是杨亢宗,她太蠢了。”
“我没有!”
霍三十连忙摇头,急道:“我没有,我每次都只是想和你再靠近一些……”
他微微有些哽咽,红着眼眶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辩解,可我只是疑惑,我明明能感觉到那年我出征柔然前我同你表明心迹,你明明也是欢喜的,后来我在柔然里,我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我都想着你,看见湖里的水也想,看见天上的月亮也想……”
四面游廊上错落有致的走马灯被缓缓点亮,钟鼓桥上的光影瞬间被晕染出温柔月华的色泽。
少女纤长眼睫上的泪珠格外晶莹清晰,霍三十喉结微动,眼眶也被映出湿润泪光。
他继续说道:“我去了整整一年,我想你整整想了一年,我以为回来时你一定会等着我,我也可以寻个花好月圆的地方,再同你说一次,余生就可以日日有你,可我真的再回来时,所有事情都变了……”
“我根本就见不到你,那日我强行带你去雁栖湖,陛下看你的眼神,你看他的眼神,所有东西都让我觉得惶恐不安。
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我就是不甘心,我这辈子所有遇见的美好就只有你了,我不甘心,陛下他是九五至尊啊,他有整个天下,可我呢?我没了你,我还剩下什么?”
霍三十双拳握的发颤,眼泪忽然间夺眶而出,他不想让顾灵依看见,于是伸手把眼前的少女拥入怀中。
桥上落花趁着四面亮起的灯光飘飘扬扬,顾灵依吸了吸鼻子,看见霍三十头发上落了花瓣,便伸手去拂。
皮革嵌金的发冠又柔软又冰凉。
少女抱着又瘦了好多,霍三十闻着她脖颈间的荷花香气,心疼地闭了眸子。
“灵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我们以后好好的,好吗?”
“那如果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