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时,大街小巷里都在议论十年期限过去,陛下今年会不会册封皇后。
百姓就是这样,街头村口,小板凳坐着,小酒一喝,瓜子儿嗑起来,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议论。
今年从议论东海顾氏妖女和陛下是不是有私情到后来郑家瞒天过海偷税逃税的事,如今又到册封皇后的事。
讨论的热火朝天时,个个都像是议政王大臣,说的话一言九鼎,他说谁能当皇后,好像明儿个就能下来圣旨似的。
宇文彻却只是同众臣兢兢业业处理着政事,权当听不见。
接手矿产后,他们连夜把所有事情都调整妥当,然后就是修建学堂的事。
半夜里,宇文彻终于处理好所有的事,累的锤着肩膀,唤来德保,吩咐他把一个木匣子送到顾灵依手中去。
德保连忙接了去,宇文彻又把人拦下,让他去找裴延龄亲自送。
“前些日子,公主把送到耿园里的宫人奴才都打发回来,怕是为了避嫌,你把这东西交给裴延龄,让他去正儿八经的拜访,才好不失体面。”
……
耿园星河斋,暮色昏沉。
裴延龄前来拜访时还是中午,顾灵依发烧昏睡着,他足足等到了黄昏才等到她醒。
少女披了衣裳出来时,听说他等了一个下午,有些烦躁:“裴大人,你有什么事,不能我好些了来再说吗?”
话音刚落,就忍不住咳嗽起来,吉贝连忙拿了汤婆子让她暖着心口,这才稍稍好了些。
裴延龄眼睛很花了,坐了一个下午,整个人都有些昏沉,想起身去看顾灵依,结果刚一起身就发觉腿麻的站不起来。
他颤颤巍巍撑了很久,才终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叩谢公主。”
谢谢她最后选择肩负公主的责任,谢谢只有她愿意豁出去一切做了常人都不敢做的事。
顾灵依嗤笑,声音哑哑的:“你谢我做什么?你和杨亢宗只要不算计我,那我谢谢你们。”
说着,就还是难受地咳嗽起来,一吸凉气,整个喉咙都火辣辣的难受。
“顾贱贱你别说了,”吉贝心疼地拍着少女的背,扭头对裴延龄道,“大人到底有什么事儿,就快些说吧。”
裴延龄忧心起来,拱手行礼道:“公主殿下保重玉体啊。”
顾灵依秀眉颦蹙,觉得可笑:“我有什么可保重的,我赶紧死了才顺着你们的心,你又来这假惺惺什么,你要替谁谢我?”
她忽然生气起来,挣开吉贝,强行站起来:“欺骗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谢谢我?我被天下人都骂作是余孽妖女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谢谢我?从年前深秋到如今谁都巴不得早点跟我断绝关系,我新婚时,大人连贺礼都不曾有过,你该是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们。”
喘了几口气,顾灵依居高临下去看白发苍苍的裴延龄。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苍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