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贝闻言,不动声色地退到抱厦外面去。
顾灵依愣了愣,抬头去看霍三十,眉颦笑浅。
“那自然是气着了,你娶我可算是倒霉,因为这长安城里所有的高门贵女都和我不对盘,她们谁飞黄腾达了,我都生气。
可惜孟姐姐去了江南,赵绾宁回家乡,六姐姐七姐姐又都不在长安,沈华星她爹不让她同我来往,我是成孤家寡人了,连带着你也成孤家寡人了,”
霍三十笑笑:“病可好些了?”
顾灵依乖乖点头:“托你的福,好多了。”
茶几旁,两个人围着坐了。
霍三十皮笑肉不笑道:“瞧,这家里来了许多宫里的厨子,你传来的?”
“有吗?”顾灵依顿悟,“我说今天中午的午膳怎么吃着怪熟悉的。”
然后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
顿了半晌后,霍三十忽然拿筷子敲了一下顾灵依脑袋。
顾灵依愣了愣:“你怕我病好是不是?”
“顾灵依,我同你说件趣事。”
“什么趣事,你说,要是不好笑,你等着我敲回去。”
霍三十勾唇,笑的高深莫测:“我知道沈家大小姐沈华月,大概会入宫为妃。”
顾灵依愣了愣,随即失笑:“你觉得这搞笑吗?”
然而手指却忍不住握紧杯盏,霍三十眉梢微扬,把少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眸色不觉暗了几分。
顾灵依耸耸肩,忽然正视霍三十眼睛:“我知道你在试探什么,但我不喜欢这样的试探,他也总会娶妻生子,但与我们都无关了。”
霍三十皱眉,别过头去。
他怎么忘了顾灵依从来都是坦率直白的性子。
“晚上抽空,咱们去置办年货可好?”
顾灵依抬眸,想想后点头应了,然后凑近霍三十问:“你想吃什么?”
腊月末,街市上的年味就越来越浓了,家家户户开始用猪肉、羊肉、鱼肉腌制腊味。那些准备用于庆贺新春的歌舞队,早已在大街上彩排开了。
天水街到处都是彩棚,销售“冠梳、珠翠、头面、衣着、花朵、领抹、靴鞋”与各种好玩的小商品,舞场歌馆,车马交驰。不论贫富,游玩琳宫梵宇,竟日不绝。家家饮宴,笑语喧哗。
夜里,灯火如昼。
少女裹了件月华蓝的绸面斗篷,雪白毛领系流苏蝴蝶结,愈发衬得冰清玉润,珠玉容颜,漂亮的像是个瓷娃娃
。
人堆里一站,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月宫仙子,清冷绝尘中又透着明艳动人。
“蓝色更衬你。”
顾灵依抬眸,蹦高了跟他平视:“你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说完没好气地大步向前,霍三十勾唇,伸手把人拉回来,十指相扣:“你更衬蓝色。”
顾灵依坏笑:“吆,看不出来,你虽然不会说话,你挺会占便宜的啊?”
长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霍三十停住脚步,饶有兴味地转身,拿衣袖堪堪遮住少女脸颊,然后忽然低头吻在少女侧颜上。
“这才叫占便宜。”
顾灵依被亲懵了,反应过来后立即拉走霍三十,翻了个白眼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拉到一旁后,看见有卖酒酿小丸子的,顾灵依大大方方说:“来来来,我今晚请你,管够管够。”
“师傅,先来两碗,六十个!可不准少。”
说完,兴冲冲按着霍三十坐下,转了转荷包说:“我待会给你表演一口吃三十个丸子。”
霍三十又被逗笑,仰头看少女浅浅红色的樱唇,喉结上下动了动。
然而还没等顾灵依表演一口三十个丸子,做酒酿丸子的老师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顾灵依,又打量霍三十。
“咦?姑娘你怎么换夫君了?”
顾灵依噎住,回头看了看霍三十,立即尴尬道:“老师傅,您认错人了吧?”
“没错没错,可不就是您吗?嘿嘿,这怎么就突然换了个夫君?也行,也行,也怪好看,都是一表人才的,姑娘好福气,好福气。”
顾灵依翻了个白眼,这福气给您,您要不要呀?
霍三十靠着椅子坐了,下颌微抬:“老师傅是误会了,想必上次那个是我家夫人的兄长。”
老师傅乐呵呵的,端上来两碗酒酿丸子,好奇心作祟道:“是兄长吗?这姑娘亲口说的他们是小两口啊。”
顾灵依差点喷血,把钱付了,立即拉过霍三十就走。
“这大过年的,我祝大爷您门可罗雀。”
走了半天,霍三十侧眸靠着低他一头的小姑娘,冷笑道:“顾灵依,解释解释?”
顾灵依别过头,心里忽然密密麻麻痛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整条街,整个长安,都是她和宇文彻点点滴滴的回忆。
她以前最喜欢被旁人误认为她和宇文彻是夫妻,总是趁宇文彻不注意时偷偷告诉旁人,他们就是夫妻。
眼泪忽然就难以止住,她赶紧仰头,故作开心活泼:“嗐,你看不着他老眼昏花呀?我哥天天日理万机的,他哪有功夫陪我?走走走,我带你去吃别的东西,我给你表演一口气吃十个酱肘子。”
说完,拉紧霍三十,蹦蹦跳跳捡了个面生没去过的小摊子去买酱肘子吃。
谁知刚坐下,就碰见那日给她当托算卦的道姑。
顾灵依心头一滞,连忙把脑子带上,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