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谁中秋之夜是在牢房过的?”
“你不会就想拉我出来过个团圆夜,然后你再把我送回去吧?”
顾灵依有点惊愕,那早知道还梳什么头发换什么衣裳?
宇文彻撑着头,姿态风流的看着眼前小丫头惊愕的模样,薄唇轻启问道:“你不想回去?”
顾灵依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突然心就跳的很快,只能点头,然后小声嘀咕:“要回去也不是不行,就是里面有点脏,夜里还有很冷,最重要的跟大理寺的狱卒也不熟,不如控鹤衙的熟悉,还能唠唠嗑。”
说完满脸渴望的看着宇文彻。
宇文彻勾唇,斯文凛贵,挑眉问:“真的不想回去?”
“我待在里面也行,要不你进去陪我吧,嘿嘿,陪吃陪喝陪玩儿。”
宇文彻拿折扇挑了挑她的下颌,表情复杂,“我进去陪你?你还真敢想……”
顾灵依歪头,小嘴撅着,娇娇气气道:“那你晚上再来陪我也行,你跟孟姐姐说说,白天让别人来陪我,你晚上来就行了。”
宇文彻被气的笑了,凑近顾灵依道:“顾依依,你这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顾灵依鼓了鼓腮帮子,可可怜怜的小表情,仰头哀吟了几声后干脆耍无赖似的坐在地上用脑袋去撞宇文彻的膝盖。
宇文彻勾唇,然后故作嫌弃:“行了行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更笨了,可不要讹上我。”
“哥哥,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若是真的要罚的话,那你先同我说说要怎么罚你,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那你去把《舞鹤赋》带上鉴词抄两百遍吧。”
顾灵依愣了愣,后退了几步后站起身来,摇摇头道:“这个……不行。”
“现在是你在求我,不是我在跟你商量。”
宇文彻浅酌碧色茶水,指尖轻敲梨花桌面,喝了茶后,起身出了船舱。
画舫头上铺了软毯,坐在上面赏月吹风倒是件闲情逸致的事儿。
顾灵依秀眉颦蹙,思量着宇文彻到底知不知道实情。
盛满月光的湖面上清风舞动远处的桂花香,年轻帝王身姿修长挺拔,衣角被清风卷出完美的弧度,月华下愈发金相玉质,昳丽倾世,清冷孤傲宛如天上仙人。
顾灵依歪头去看,茫茫无际的湖面上只零星有些赏月的画舫,这样苍茫又清凉梦幻的月光世界里,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却觉得又是遥不可及。
她想了想,故意悠哉悠哉走到他旁边,“哥哥,我给你惹了这样大的麻烦,你会不会生气啊?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恶毒的人,竟然做出这样杀人害命的事……”
宇文彻侧眸,若是生气也只是气她不如实相告,他清楚顾灵依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生气?
为了所谓的权力利益,如同至亲至近的人置气,这才是亏损与缺失。
“顾依依,你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值不值得,旁人的善恶之分是旁人的,人不能随波逐流,只要你觉得值得,那便是你的对与错。”
湖面浮光跃金,清风是不是扬起朵朵金花,鼻间全是桂花香。
顾灵依嗅了嗅,然后正对着宇文彻又问:“可你是帝王,是明君,如果你包庇我,就是罔顾国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宇文彻低头,手指轻轻拂上少女的墨发,然后迫使她离得近了些,声色温和:“但你要记着,家国家国,永永远远是家在前,舜视弃天下犹弃敝蹝也。窃负而逃,遵海滨而处,终身然,乐而忘天下。世间很多事其实都不是律法可以讲得清楚的,我首先是你哥哥,然后才是皇帝。”
人越活在青云之巅,就越会发觉孑然一身,他从前将权力地位看的胜过所有,但是后来他唯一看的极重极重的就是顾灵依。
顾灵依愣了愣,然后笑了下,低头时眸子微微有些湿润了。
于是乎就闭上眼睛,然后踮起脚尖缓缓凑近眼前人的唇。
怕什么?不是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顾灵依心里怦怦乱跳,闭着眼慢慢去凑近,两只爪子紧张的使劲攥着衣裙。
完了完了,这闭眼是不是闭得太早了呀?
对不准怎么办?顾灵依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最终轻轻吻在他的侧颜上。
宇文彻僵住,心里瞬间乱的不像话,侧颜上柔软的像是芬芳花朵轻轻触碰,他连推开都做不到。
月华澄澄澈澈,天上月水中月交织成朦胧的幻境,此时他的鼻间全是少女身上淡淡的芙蓉香。
宇文彻喉结猛地滚动,伸手捧住她的小脸,低头便吻住少女的樱唇,另一只手揽过少女纤细的腰肢迫使她贴在自己怀中。
顾灵依愣住,本能想躲闪,却也动弹不得。
他突然抑制不住的情动,吻着她缓缓坐在软毯上,然后护着少女的腰肢和脖颈轻轻把人半放在软毯上,手臂缓缓收紧后,少女的唇更加贴入。
宇文彻呼吸很乱,缠绵细吻了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去看身下的小姑娘。
这么娇小又柔软的一只,闭着眼睛好像有点手足无措又茫然无助,却对他很依赖。
她也没有反抗,温顺安静的像是小绵羊,宇文彻冷眸扫过,指尖温柔的抚摸少女的发丝。
这么多年,她好像从来都是在自己唾手可得的范围之内,他或许根本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完完全全得到她。
可是他真的对顾灵依是男女之情吗?他凡事看的透彻,知道人到底是身体上的欲望还是真的喜欢。
那顾灵依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她对自己从来没有防备,她是他最喜欢最珍视的人,那种得到或许毫不费力,只要他此刻任由欲望藤蔓肆意生长将她牢牢包裹进去。
可得到之后呢?他又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顾灵依?
他不知道顾灵依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还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这个时候的所谓得到,就与此同时全部失去……
宇文彻渐渐冷静下来,亲了亲少女的额头,然后抱着她缓缓起身。
湖上带着月光香味的清风把两个人的衣摆吹的交叠在一起,满目月华。
顾灵依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心里像是煮的稀烂的红豆,啪啪的冒着粉红泡泡。
她突然很慌乱又很害怕,只能拼命安慰自己性荷尔蒙分泌出睾酮和雌激素,这种渴望持续下去到了陷入某种感情,分泌多巴胺和血清胺,都是生理反应而已。
人的生理构造导致人成长到十五岁以上时,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都有这种反应,随着年龄的增大,生理的成熟之后,反应会越来越强烈。
对对对,都是生理需求,都是生理反应。
宇文彻喉结微动,别过头去,声音有点哑,“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灵依眼睛滴溜溜转,十分清醒的点点头,小小声道:“我知道啊。”
“你——知道?”
顾灵依再次点头。
宇文彻指尖微动,有点意想不到。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反倒是这小丫头清清醒醒。
难道说,她都懂?她,她……她喜欢自己?
宇文彻心跳迅速加快,试探道:“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